第一章
首富老公常年胃病,就靠着我每天熬的中药,才能缓解。
结婚九年,老公第五次忘了陪我去做产检。
我忍着流产征兆的腹痛,给他发去了离婚协议。
他的小女友流着眼泪说:“都怪我,你不陪我,姐姐就不会生气了。”
老公轻声细语安抚她,却只对我说:
“离婚就离婚,你别后悔。”
直到后来,胃疼的老公,偶然见到那个治疗胃疼的中药药方。
......
“中药怎么没煮?”
湛斯闲推开门到家的时候,手抚着在疼的胃。
往日,无论他回不回家,我都至少花两个小时熬好养胃的中药方子。
我没有理他,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刷着手机。
他皱了眉,将名奢包店的链接发我,然后转了十万。
聊天界面上,上次他打字跟我说话的记录,还停在七个月前。
后来,便只偶尔买个名贵礼物。
渐渐,礼物也懒得挑了,链接,转账。让我自助。
我懒得回他,切去游戏消消乐,顺嘴问他:
“记得抽空离婚。”
湛斯闲很忙,时间上,我很愿意配合他。
“别闹了。你把药熬了,我今天会好好喝完。”
中药苦,为了让湛斯闲喝完药,我每次都得想尽办法。
慢慢地,听我的话,把药好好喝完,就是他用来哄我的手段。
他说完,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进了浴室洗漱。
屏幕还亮着,屏保是他的小助理楚茜的大头贴。
还有八个粉色花字:“大叔乖乖,记得吃药。”
楚茜与湛斯闲家里是世交,当年我们婚宴时,她还小,扮着女花童,甜甜的声音说“湛哥哥和嫂嫂百年好合”。
转眼长大了,海外留学归来没多久,就做了她“湛哥哥”的私人助理。
“湛哥哥”也变成了“大叔”,小花童成了小女友。
我倒是不懊恼楚茜对湛斯闲的爱慕。
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要是懂得分寸,哪还会有个满城都知道的“小女友”。
湛斯闲裹着浴巾出来,点开手机,看到屏保后,一脸宠溺地笑。
胃又疼了起来,他剑眉皱了皱,抬眼看我的表情有些嫌恶。
可能是怪我没熬药吧。
只用个屏保提示他“记得吃药”,换来的是他的宠溺与温柔。
成婚九年,过月子的时候也没忘过花俩小时给他熬药。
却夫妻情日渐淡漠,眼神里全是不耐与嫌恶。
我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伸了个姿态夸张的懒腰,转过头去。
不让他看到我有点湿润的眼角。
“明天楚茜要去接女儿。”
他回着信息,头也不抬的跟我说。
女儿是我的,但楚茜总喜欢摆当家女主人的谱,常常不跟任何人说便去接。
我有次打不通女儿电话,急的报了警。
事后湛斯闲冲我发了火,觉得我小题大做。
摇摇头,把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散去。我笑了:
“好啊,帮我谢谢小湛夫人了。”
湛斯闲仿佛被刺痛了,沉默一会后,勃然大怒:
“安淇!你不要总是挑战我的底线!”
我蜷了蜷身子,让自己躺的舒服点:
“对了,不用担心孕妇不能离婚。
我流产了。”
*
五次产检,湛斯闲都没陪我。
但第四次倒是送了我到半路,只是楚茜电话打来。
她的小狗要绝育,她心慌。
小狗绝育当然没我产检重要,可楚茜比我重要。
我忍着腹痛,路边打车去了医院。
医生说有流产的可能,我也有危险。
最近湛斯闲忙着陪楚茜见长辈,我的第五次产检日期,他自然记不住。
也好,这次,为了自己的安全,我选择了引产。
客厅里,湛斯闲握紧了拳,对这个消息沉默半响。
他知道产检都是我一个人去的,他哪有资格怪我什么,但语带嘲讽:
“也好,做不好妻子,如何能做好一个妈妈。”
我笑了,准备回屋睡觉,只留下一句话:
“你说得对,我做不好一个妈妈,所以我活该流产。”
......
我和湛斯闲相逢于少年时。
爱情故事的开端没什么波澜壮阔,他说一眼见我就觉得欢喜。
我那会也羞羞看他长得好看。
大学时,他迫于家里压力,去了美洲留学。
我则留在国内读书,宿舍教室图书馆,日子平淡。
因为和我这个穷苦家庭的女生恋爱,他被家里断了钱。
他没有妥协,从奖学金里硬挤了两个月一次的回国路费,便落下了胃病。
他喜欢我煮的南方米粉,我疼惜他的胃病,不给他放辣椒,他却偷偷喝我吃剩的辣汤。
我找了治胃病的中药方子,给他熬药。他笑着舔我脸上的污灰,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大学毕业,他回国。
那年,我母亲因为高龄产子,在医院撒手人寰。
我那盼儿子盼了一辈子的父亲,在医院喝醉了酒,指着母亲的尸体高声大骂,又对着我拳打脚踢。
湛斯闲在我几个叔伯的围攻下,将我那父亲打了一顿。
父亲瘸了腿,湛斯闲后背也开了个口子。
我流着泪给他上药。他转头吻住了我。
他说,只为了个孩子,让自己女人处于危险之中,这种事,他一辈子都干不出来。
他说,如果可以,他希望不让我生孩子。希望我永远健健康康。
那晚,我把自己交给了他,因为我想给他生。
少年时我们说了很多情话。
而今,他连保障我最基本健康的产检,都给忘了。
*
搬出湛家别墅的一周后,我去医院复查。
我极为细致地问着问题,唯恐落下病根。
医生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又对我表示感谢:
“安女士,你上次提供给医院,那个治胃病的中药方子,效果很好。”
我知道效果好,湛斯闲贵公子的身子,调养需要很精细。
这些年,我靠他久病打磨出来的方子,怎么会差了。
取药的时候,碰到了楚茜。
她满嘴都是茶言茶语,劝我顾着点身子,又说今天是湛斯闲陪她来医院看牙医。
我没搭理她,倒是觉得这小姑娘跳进黄河的话,全国人都能喝口龙井,也算是造福了。
“你怎么在这?”
很意外的,说话的是湛斯闲。
他脸色格外不好看。我有些好奇,有楚茜在,什么时候会看到他这生气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不闹了搬回去?”
湛斯闲从来都觉得是我的错,话说的就像是命令。
我遮住了手里的单子,并不想搭理他。
他却抢过单子,然后脸色更加难看。
“今天是你产检......是复查?”
“为什么不跟我说?”
“安淇!跟我说话!你到底准备闹多久?”
他还以为我搬离别墅,只是要跟他闹,是舍不得他,是要吸引注意力的手段。
我受不了他的口吻,礼貌地示意他让开。
“湛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喧闹。”
他放低了声音,问楚茜:
“我不是让你查了安淇复查的时间吗?为什么不提醒我?”
楚茜脸上全是愕然和慌张,“我......我也忘了。”
我摇摇头,实在不想看这两位的任何戏份。拿着药,就往外走。
手腕一紧,湛斯闲箍住我的手格外用力。
“今天是我没记住,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湛先生,有时间问我话,也有时间陪楚小姐来看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抽空跟我把婚离了?”
楚茜却突然指着医院一个告示牌,意图打断我和湛斯闲的拉扯。
“大叔......咳,湛总,你看,这个医院有调理胃病的中药方子。”
她嘴里话说的很甜,扮着关心和可爱。
“湛总你不是最近总是胃疼吗?上面说这是最新的优质药方。”
我趁机挣脱了湛斯闲,快步走了出去。
拐弯离开的时候,我透着玻璃,看到了正在不停摇晃湛斯闲的楚茜。
而湛斯闲,则站在那个告示牌前,注目着,一动不动。
*
做家庭主妇多年,但我的工作能力也没落下。
新工作,新住所,新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
在我催律师准备离婚起诉的这天,湛斯闲电话打来。
挂断。又响。挂断。再响。
我拉黑电话,信息发过去:
“跟我律师谈。”
不一会,律师告诉我,湛家的律师通知去一个私厨会馆见面。
我赶到的时候,没见到双方的律师,却发现湛家全员都在。
女儿怯生生的看着我,坐在楚茜旁边。
我心里一酸,却也有些恼了:“湛斯闲,律师呢?”
湛斯闲站起了身,又坐了下去。只淡淡说道;“今天是家宴,不聊别的事情。”
家宴?家宴带上助理干嘛?我一时恼火。
湛斯闲看着我,轻声道:“女儿也在。”
关于女儿,我早就想好了。孩子长在单亲家庭的确值得心疼。
但父母不幸福的家庭,怎么会有健康成长的孩子。
可当着女儿的面,我忍住了。
我红了眼,摸着女儿的脸。许久未见,七岁的女儿眼神里透着开心和一丝丝害怕。
楚茜搂过女儿,有些挑衅的看着我。
“雪雪跟姐姐说,最近钢琴老师教了你什么啊?”
此话一出,湛家都格外赞赏地看着楚茜。
作为湛斯闲的私人助理,楚茜插手着女儿的所有事务。
我知道,湛家人眼里,楚茜这种同属名门的大小姐,才配得上去管教湛家的孩子。
湛母更甚,她记恨我曾“挑拨”湛斯闲与家族背离,从不觉得我有过一丝教养,刁难不断。
从前,为了女儿和湛斯闲,我忍气吞声。
楚茜放下女儿,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湛斯闲,捏着声音扮着可爱:
“之前在医院,湛哥哥看到治胃病中药方子的告示牌,关注了很久。我专门跑了几趟,买了不少回来。”
湛斯闲看了我一眼,手里捧着中药纸袋,一时发了愣。
湛家人自然又是对楚茜新一轮的褒奖与夸赞。
我蹲下身子,轻声与女儿聊着天。
我不关心她的学习与钢琴,只在意她是否开心与健康。
女儿右手握紧了拳,左手食指轻轻刮着我的手臂,眼里全是小心翼翼。
我心头火气顿时腾起,我知道,这是孩子情绪不安、产生依赖的表现。
女儿生活学习和课余时间,都被楚茜管着。
七岁的孩子到底受了什么惊吓,才会在妈妈面前都小心成这样。
“湛斯闲!女儿教育以后都归我!”
我含着泪,将女儿抱在怀里,女儿也紧紧抱着我的手臂。
“安淇,你什么教养,也配教我湛家的孩子!”
没等湛斯闲发话,湛母就厉声道。
湛斯闲脸色难看,起身盯着我的眼睛。
“你又想闹什么!”
楚茜一脸轻蔑,不放过茶言茶语的机会:
“安淇姐......你要是觉得我不对,你就......”
湛斯闲却突然转头呵斥了她:
“你闭嘴!”
他明显发了怒,看向我的眼神里尽是莫名的情绪:
“安淇!你这是又要吃哪门子的飞醋?你什么时候才能做一个不疯癫的妈妈?一个不无理取闹的妻子?”
我本不想与他做任何争吵,可今天我埋藏多年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我看着他,回想着曾经的希望,和如今所有的失望、绝望,胸口喷张着满腔的情绪:
“你是想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疯癫的妈妈?什么才是真正无理取脑的妻子?”
湛斯闲手掌用力,中药袋子被捏爆,所有我极为熟悉的药材崩了出来。
撒了满桌。
第二章
“大叔,你别这样,吓到我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
楚茜扯上湛斯闲的袖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谁看了不会同情她?
但我不会。
我拿起桌子上散落的中药,风干的草药枝子直直地怼到楚茜的脸上:
“不懂怎么闭嘴?要我教你吗?”
楚茜被我吓坏了,躲在湛斯闲的身后,不再敢说什么。
这当然激发了湛斯闲的保护欲。
“够了,安淇,把东西放下。”
“你威胁她做什么,起码她会我的胃病花心思,你呢?”
“哪怕你对我,对家庭多上心一点,茜茜也不至于这么忙!。”
湛斯闲的这番话,彻底地刺痛了我,我冷笑一声。
“我对你不够花心思,可你就对我上心了吗?”
“你要是对我上心,怎么会认不出这些药材,都是当年你胃病,我日日夜夜给你打磨出来的。你每天喝的都是这个方子,还用她楚茜跑去医院拿吗?”
湛家人见我突然硬气起来都很意外。
湛母更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一般,向湛斯闲指控着我的问题,说我藏了这么多年,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事已至此,我倒是不介意承担这样的骂名,反正我也没有继续委曲求全的必要了。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我的女儿。
我蹲下去,问女儿要不要跟我走。
女儿胆怯地看向楚茜,楚茜立刻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向女儿伸出双手:
“雪雪到姐姐这儿来,你今天还有钢琴课的,姐姐带你去练琴好不好?”
她轻声细语,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
但唯一意外地是女儿突然发出了尖锐的惊叫,转头抱住了我的腿,死也不放手。
“我不去练琴,我要跟妈妈走......”
我眼睛一酸,到底是我的女儿,尽管平时被湛家人控制着,很少能见面,但她还是把我当做她最后的港湾。
我拍了拍女儿的头,安抚她,质问楚茜到底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楚茜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她满口狡辩否认,我就转头去问湛斯闲。
“你说我不够关心女儿,那你呢?雪雪因为什么,会对练琴有这么大的反应,你知道吗?”
湛斯闲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被我提问,才晃过神来开口:
“小孩子吃不了苦想逃避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在这里小题大做。”
我抱起女儿,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
“那就当我小题大做好了,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儿,在任何可能危害她健康成长的环境里。”
*
那天我强硬地带走了女儿,回到家后,我才看到女儿身上被衣服藏起来的伤痕。
在我的几次安抚下,她才告诉我,只要她有一点错,楚茜都会打她,尽是是一些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楚茜太急于向湛家人证明自己能够培养出优秀的湛家后代,所以她不许雪雪出一点错。
我抱着女儿,十分地后悔。
如果当初我能更强硬一点,或许就不会如此了。
第二天,我给女儿请了假,叫了有一阵子没联系的朋友方晴一起,带女儿去娱乐园玩。
湛家从不允许她来这种地方,认为这是玩物丧志,可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童年。
我和方晴一起在下面看着女儿坐旋转木马,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才终于放了心。
但显然,方晴对我一夜之间发生的变故,还不是很能消化:
“你真打算跟湛斯闲离婚了?你们当初那么相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方晴和我们都是大学同学,当时的事情,她全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理解,湛斯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人都是会变的,只有我停在原地罢了。而我也该向前看了。”
“他就是渣男一个,没事,姐妹给你介绍更好的。”方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手机响了又响,是湛斯闲,都被我挂断。
最后湛斯闲把电话打到了方晴的手机里,方晴一无所知地接电话后,尴尬地将手机递给我。
他怎么知道我和方晴在一起的?
我接过电话,湛斯闲的声音想起。
“雪雪今天应该去上学,而不是和你一样在游乐场玩物丧志!”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你跟踪我?”
“我只是担心你照顾不好雪雪!这样看来,你果然不适合做一个母亲,把雪雪送回来交给茜茜。”
我只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原来让孩子开心叫照顾不好,打得遍体鳞伤才是。”
我挂断了湛斯闲的电话,拿起自己的手机,将女儿身上带着伤痕的照片发给了湛斯闲。
湛斯闲没有再回话。
我也懒得理他,按部就班过的我的新生活。
新工作很顺利,也让我多了很多时间和方晴出去玩,我们一起带着女儿,她也开朗了不少。
在女儿的点头下,我让她重新回学校去念书,我的时间也更多了。
公司新来了一个后辈,年轻又听话,每天跟在我的身后叫姐姐。
他才刚大学毕业,每次跟我说话都会脸红,连我的女儿都敢逗他。
听说他大学是搞音乐的,和雪雪有很多共同话题,只有说起音乐的时候,才一改平时腼腆的样子。
方晴说他肯定是看上我了,想要给雪雪当后爹。
我摆摆手,觉得没那个个可能,人家才多大啊,我孩子都八岁了,怎么能耽误人家。
况且......
“湛斯闲那家伙,怎么还不签离婚协议啊。”我对方晴吐槽道。
不用照顾男人的日子太爽了,我真的有点等不及了。
*
湛斯闲活活拖了两周,才带着楚茜来找我。
我当时正要去接雪雪放学,被湛斯闲堵在门口,扯着楚茜给我道歉。
“茜茜太小,不会带孩子,做了很多过激的事情,我带她来给你道歉。”
不知道湛斯闲是怎么训楚茜的,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个女人的脸上见到这么不甘心地表情。
她不情不愿地给我道歉,求我的原谅,来来回回也只有那几句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走了,我还要去接女儿。”
我正打算离开,湛斯闲却抓住了我的手。
“淇淇......”
他拉着我,却迟迟没有开口,这幅犹犹豫豫的样子,我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他和我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般去揣度我的心情。
猜我今天是开心还是难过,猜他有没有哪里惹我不高兴。
后来,湛斯闲变成了雷厉风行的湛总,对我的态度也和对他的手下无二,只有我猜他的份儿。
现在又在这里如此这般,演给谁看。
我甩开湛斯闲的手,径直走向车库。
楚茜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她跑上前来拦住我。
“大叔他有话要跟你说,你看不出来吗?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住口。”
湛斯闲打断了楚茜的喋喋不休,“这儿没你的事儿。”
楚茜显然从没在湛斯闲这里吃过这样大的瘪,想来这阵子她过的都不好,因为女儿的事情,湛斯闲没少责备她。
但她一定想不到,湛斯闲竟然会为了我训斥她。
毕竟连我都想不到湛斯闲又在玩什么。
“大叔......我只是看不惯她这样对你,她根本不知道你这些天......”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夫妻这两个字刺痛了楚茜,她退后两步,咬唇哭着离开了。
我刚想问湛斯闲不用去追吗,我的手机响起来。
是我那个可爱的后辈宋逐年,他在电话里焦急地告诉我,雪雪不见了。
*
宋逐年今天早下班,想着给女儿送个礼物,就来了学校等。
却没想到,学生们都走光了,她还没出来。
他来得早,知道我肯定是还没到,就去班级里问老师,却得到了女儿早就离开的消息。
我急忙跑到学校,宋逐年站在班主任身边,急的直跺脚。
“有雪雪的消息了吗?”
班主任摇摇头,我们只好分头找。
湛斯闲也跟我过来,他听说雪雪失踪了,第一反应是来责问我。
但我却抓住了他的衣领,用他从没见过的凶恶的口吻说:
“如果雪雪出了什么意外,我第一个不会饶恕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我在迁怒,可这些年,我见过女儿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我能再多见她几次,再多了解她一点,或许能猜出女儿失踪的时候,会去的地方。
湛斯闲全程跟着我,叫他的人一起全城找女儿。
可这让我更害怕,我怕湛家人会在我前面找到女儿,那样我一定会永远的失去我的女儿。
但幸好,第一个找到雪雪的人是宋逐年。
在学校的废弃仓库里,被一群顽皮的孩子锁了起来,女儿一直在敲门求救,但因为位置偏远,迟迟没有人来救她,幸好宋逐年听见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平时那几个孩子为了防止被发现都会在放学前把女儿放出来,只是今天忘了。
我问女儿有没有跟湛斯闲说过,女儿告诉我湛斯闲太忙,没有时间管这些。
而楚茜只会让她不要给她添麻烦。
如果不是我最近带她,让她产生了求救的心理,她还不知道要被关在这里多久。
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和老师们平时的管理疏忽脱不了关系,我要求校方处理那几个所谓的“顽皮”的孩子。
湛斯闲对我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派所有不满,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私下里解决。
但我拒绝了。
我对湛斯闲说:
“是你保护不了她,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你不配跟我提要求。”
说完,我带走了女儿。
*
离开后,我带女儿去了医院,长期的校园霸凌让她受到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我将医院的诊断交给了律师向法院提了诉讼,以湛斯闲没有照顾好女儿的能力为名,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也拿到了我和湛斯闲的离婚证。
我和湛斯闲九年的爱情长跑,在这一刻走到了终点。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感觉。
原来我对他的感情,早就在这些年里磨光了。
宋逐年在法院外面接我,抱着一捧花,等着送给我。
一束向日葵,代表着希望与新生。
现在我再想当做看不出他的感情就太假了,他对我很好,对女儿也很上心,可我也并没有要接受他的的意思。
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我都不打算再开启一段新的感情经历。
我接过宋逐年的花,开玩笑道:
“送我这个,是给雪雪嗑瓜子吗?”
宋逐年虽然腼腆,但他很聪明,他听出了我的拒绝,也没说什么,只说给女儿还另有礼物,约她暑假一起去听音乐剧。
他说这话的时候,紧张地舔着唇,我知道,他是想约我。
但我摇摇头,替女儿拒绝了宋逐年。
我答应了女儿趁这个暑假带她出去玩,疗愈她心上的伤痕。
还有我为了湛斯闲枯萎了九年的灵魂。
我好不容易自由了,可要好好快活一番才是。
*
可我忽略了,湛斯闲不是个省油的灯。
堂堂湛总,只手遮天,弄来了女儿的病例,指着上面医生的诊断,以医生建议给女儿温暖的家庭照顾为由,要来跟我复婚。
我在心里痛骂了一百遍医生没有医德,竟然这么随便地就把病人的隐私透露给别人,但对方是女儿的爸爸,又似乎符合规定。
我不知道湛斯闲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不要他青春靓丽的小助理,跑来找我这个“人老珠黄”的人求原谅。
但湛斯闲站在门口,人尽显疲态,仿佛最近的日子让他一下子失去了荣光。
他在我面前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
而是又回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和宋逐年一样,腼腆可爱。
是那个为了见我不吃饭攒两个月跑过来的湛斯闲。
是那个会为了我花心思,担心我会不会生气的湛斯闲。
“安淇......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忙于工作忽视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湛斯闲,人要往前看。我跟你离婚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磨没了,你现在的不适只是还没有习惯而已。”
“而我,早就在你的漠视里,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湛斯闲,你需要的不是复合,而是习惯。”
我看着湛斯闲,感觉现在的他,很像刚意识到他不爱我了的自己。
他还觉得我们能复合,无非是自以为他对我还有感情,不愿意接受,自己早就叫变心了的事实。
“雪雪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没有爸爸,你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雪雪一个机会,好吗?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可她从来也没得到过你的父爱,失去与拥有,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不是吗?至于你能不能失去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
女儿从屋里钻出来,胆怯地看着湛斯闲,抱着我的腿,却对湛斯闲表现出了攻击的状态。
她在保护我。
“看到了,我和雪雪,都不欢迎你,你可以离开了。”
我关上了门,但我知道湛斯闲不会轻易离开。
这些天我每次出门,都能看到湛斯闲等在楼下,可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上前一步。
因为我说,这里不欢迎他。
挺好笑的,从前我说什么,他都当耳旁风一样,现在倒是对我每句话都言听计从。
*
听方晴说,现在整个湛氏乱成一团,都是因为湛斯闲不去上班,天天来我这里报道。
湛母快气疯了,我一个娃妈,到了他们的嘴里成了红颜祸水。
楚茜每天都来劝湛斯闲走,但湛斯闲现在看都不看她一眼。
楚茜没了办法,跑到公司来堵我,问我到底要折磨湛斯闲到什么时候。
“我从来没想过要折磨他,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他对我的态度那么鲜明,但我却甘之如饴地留在他的身边,奢望着他还爱我。
我对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了,非要在那里上演苦情的戏码,也只是他自作自受而已。
楚茜听到这些之后就开始发疯,她疯了一样骂我,想要扑上来打我。
我叫了保安把她控制起来,懒得去听她的那些指控,无外乎不过是憎恶我凭什么在湛斯闲的心里有一席之地,她凭什么比不过我之类的话。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迟来的深情总是比草贱。
楚茜被拖了出去,我的耳朵也终于清净了。
外面开始阴天,似乎要下雨。
我回到家的时候,正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湛斯闲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问我能不能收留他一下。
*
我说你做梦。
我越过湛斯闲,直接关上了门。
方晴正在家里等我,我们约好了今晚在家里吃火锅,迎着外面的雨,更是正好。
“湛斯闲就在外面,你不管吗?”
“管他干什么,跟你我分肉吃吗,就这点够你一个人吃的吗?”
我问方晴,方晴大笑起来,说我做的好,就应该这样对湛斯闲。
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报复他的,只是懒得管他,男人哪有火锅重要啊。
可我没想到,我不让湛斯闲进屋,他居然就那样湿着在外面站了一晚上,早上送方晴出门的时候,被倒在门口的人绊了个大跟头。
湛斯闲躺在门口,眉头紧皱,紧闭着双眼,手狠狠地捂着他的胃。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死了。
我弯下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要死。
我和方晴合力把他拖进了屋里,然后让方晴带女儿出去玩,我可不想让病号传染了女儿。
湛斯闲是趁我出门买药的时候醒的,我回家的时候,他正拖着他的病躯收拾我和方晴昨晚放纵的残局。
“你是打算死在我家里让我负责吗?”
面对我的话,湛斯闲有些手足无措,他手上还端着凝固着红油的盘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
以前他也会这样说,那时候他在国外,我在国内。
为了能赶上他,我考虑申请国外的学校,每天熬夜苦读,他也是想做一些家务,然后在满洗手间的肥皂泡里,跟我说,想为我分担一些。
九年过去,他的家务水平也没有一点长进。
“用不着,你赶紧离开我的房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瞧瞧,湛大总裁在我的面前表演地像个流浪狗。
“你会没地方去?”
“妈对我很不满意,她说如果我不能解决我的婚姻问题,就不要再回家了。”
也就只有湛斯闲会认为湛母说的婚姻问题里,包括我。
哪怕是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个人也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儿媳妇。
但我还是对湛斯闲说:“好啊,那就别回去了。”
*
湛斯闲为此亮起了眼睛,快速地收拾好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擦了擦手,问我有什么想吃的。
我把药丢给了他,让他照顾好自己再说。
湛斯闲在我家呆了三天,这三天他做尽了一个父亲和丈夫应尽的一切,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如果离婚前,他能这样做的话,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但现在,我看着他的阿谀奉承,心里已经没了一点的波澜。
可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我还是问她,是不是还是想要一个爸爸。
但女儿抱着我,对说我她不在乎,她知道爸爸之前都做了什么,她只希望我能过的开心。
我亲了女儿一口,答应她,只有我自己,也会给她最好的。
第五天的时候,我让正准备出门的湛斯闲停下来,给了他一笔钱。
湛斯闲很迷惑,我告诉他这是这两天他在我这里打扫卫生的工资。
“为什么......”
“我让你留下,是为了你生病我照顾你的酬劳,后面那几天我比较忙,多让你留了两天,这是工资,有问题吗?”
湛斯闲久久没有回话,女儿已经推着比她还大的行李箱出来,准备出发。
宋逐年和方晴在门口等我,我拉开门,对呆站在原地的湛斯闲说:“快走,我要锁门了。”
“你,要去哪儿?”
宋逐年把女儿抱起来,推走我的行李箱,“去机场啊,对吧,雪雪。”
湛斯闲慌了,他跑上来指着宋逐年质问我:“是因为他,因为他你才不想和我复合的吗?”
“神经。”
我挥开湛斯闲的手,坐进了早就叫好的网约车。
宋逐年把行李箱替我放进后备箱。
湛斯闲追上来,扒着车门,想要拉我下来,被宋逐年一把抓住手腕推开。
“安淇......你要走了?”
我没理他,直接叫司机开车。
我能看到湛斯闲在后面开车跟着。
方晴问我,真的一点都没感动吗。
我摇头,“我需要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我得往前看,对
不对?”
到了机场,湛斯闲跟了我一路,他每次想要上前,都被宋逐年拦在了身后。
等我过了安检,看着安检外的湛斯闲,终于,我对他说了一直想说的话。
“再见,湛斯闲。”
我回头离开,将放声哭泣的湛斯闲留在身后。
女儿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只是去旅行的呢。
我说:“没必要什么都向别人解释,在照顾他们的心情之前,我们要先——”
“爱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