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半，许枫化身清洁狂魔，将偌大的枫林马戏团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底朝天。
破败依旧破败，但至少垃圾清空、污水排净、笼舍消毒、场地平整。
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骚臭味，终于被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草木气息取代。
看着焕然一新的家，许枫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但心里踏实了不少。
目前兜比脸干净，一分钱没进账。
这收拾出来的几间还算完好的员工宿舍，就成了他的新家。
“能省一点，是一点。”
他躺在硬板床上自我安慰。
隔天早上。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照进来。
许枫赖在床上，习惯性地刷着抖海短视频。
手指机械地滑动，一个标题夸张的视频突然跳入眼帘：
《触目惊心！无良马戏团虐待动物，地狱般的生存环境曝光！》
许枫点开视频。
画面剧烈晃动，角度刁钻，刻意聚焦在那些尚未清理的垃圾堆、干涸发黑疑似血迹的污渍、生锈断裂的兽笼栏杆......
配上阴森恐怖的背景音乐和煽动性极强的解说词。
“观众朋友们，看看！”
“动物们就生活在这种比垃圾场还不如的地方！”
“粪便堆积如山，污水横流，铁笼锈蚀如同刑具！”
文案更是直接开炮：
“如此环境，动物何辜？团长疑似虐待动物，野生动物更是不关进笼子，呼吁严查！”
许枫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嘶——这地方有点眼熟啊？”
紧接着，他猛地坐起身。
因为他在视频画面里看到自己了！
回想起昨天那胖瘦兄弟俩落荒而逃说的话。
这个视频一定是对方发的。
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突破了恐怖的三百万，点赞高达五十多万。
显然是被平台算法精准推送，上了大热门。
再加上现在越来越多人喜欢小动物，对动物们共情。
全国各地的网友都在评论区声讨许枫。
“我的天，这环境是人呆的吗？我家楼下流浪猫的纸箱窝都比这干净一百倍！”
“看得我血压飙升，动物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
“这环境根本就不是正规经营马戏团的样子，我怀疑这些动物来路不正，搞不好是偷猎来的保护动物！”
“+1严重同意！开马戏团是幌子，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地址在哪，我现在就打报警电话去举报他！”
“人肉这个团长，必须严惩！”
“坚决抵制这种垃圾马戏团！”
“......”
许枫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
“操！”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造谣，全是特么的造谣！”
“老子也特么是受害者啊！”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让他差点破防。
但就在这愤怒和抑郁的情绪即将淹没理智时，许枫猛地一个激灵。
不对，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他盯着那还在疯狂上涨的播放量和评论数，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乱的思绪。
流量！
这是泼天的流量啊！
黑红也是红！
原理不就是那些被全网黑的网红明星的翻盘套路吗？
先通过争议、丑闻、逆天操作博取眼球，吸引海量关注。
等流量池子蓄满，再通过精心设计的“反转”、“洗白”、“真相揭露”。
瞬间扭转舆论，收割同情和粉丝。
互联网的记忆像金鱼，风评更是墙头草。
今天能把你踩进泥里，明天就能把你捧上天！
今天还在《xxx4000+，就该退网》，明天可能就是《我早就知道真相，从来没黑过xxx》
地位、名气、金钱......不就都来了？
许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之前的愤怒和委屈瞬间被一种抓住机遇的兴奋和斗志取代。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硬板床上跳下来，困意全无。
“机会来了，洗白！”
“必须狠狠洗白，用事实打脸！”
他立刻冲出房间，直奔马戏团后院。
远远地，就看到黑猩猩阿花那庞大却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
正蹲在干涸的池塘边，对着角落里一小片枯黄死寂的泥土发呆。
“花姐？”许枫放轻脚步走过去，用兽语轻声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阿花缓缓转过头，小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飞扬，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它伸出粗壮的手指，指了指那片枯死的土地，又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那里平时总插着一朵小花，如今却空空如也。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充满了失落和委屈。
经过一番交流，许枫才明白。
原来那片不起眼的角落，是阿花用爪子一点点刨开，辛辛苦苦从外面捡来各种野花种子，每天浇水照料才培育出的秘密花园。
平时头顶的小花，就是从这里采摘的，是它作为淑女的象征。
如今土壤肥力耗尽，花儿全部枯萎，它自然伤心欲绝。
“小事，包在我身上！”
许枫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出了马戏团大门。
大约半小时后，他气喘吁吁地抱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塑料花盆跑了回来。
每个花盆里都栽着几丛生机勃勃、开得正艳的小花。
有鹅黄的雏菊，淡紫的薰衣草，还有火红的小月季。
“花姐，看，全都是给你的！”
许枫将花盆小心翼翼地在阿花面前一字排开。
黑猩猩阿花那黯淡的小眼睛，在看到这些鲜艳花朵的瞬间，一下就亮了起来。
它惊喜地低吼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娇嫩的花瓣。
然后迫不及待地摘下一朵最鲜艳的鹅黄色小雏菊，笨拙又珍重地插在了自己乱糟糟的毛发上。
瞬间，那个臭美、自信、带着点滑稽可爱的阿花又回来了。
它对着旁边水洼的倒影左照右照，咧开大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花姐，高兴了吧？”
许枫适时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彩色折纸，脸上堆起奸商般的笑容。
“那......帮小弟个忙呗？”
“待会儿我给你拍个美美的视频，好好展示一下你的绝世才艺。”
“让其他人类看看，咱们花姐有多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