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驱者号舱室内,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神经接口的蓝光在他右眼瞳孔边缘形成一圈光晕,将那段神秘影像投射在视网膜上。十二位火星祭司的吟诵声通过骨传导直接在他颅腔内共鸣,引发一阵阵眩晕。量子计算机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红色警告框在视野中央炸开:

【数据删除中:87%完成】

"见鬼!"林默猛地扯下神经连接线,液体冷却剂从接口处渗出,在零重力环境中形成漂浮的银色液滴。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敲出一串紧急代码,先驱者号的主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反追踪程序启动的瞬间,全息投影炸开无数数据流,最终锁定在一个闪烁的红点上——入侵源竟然来自飞船生活舱段B区。

林默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马克斯的休眠舱位置。

他迅速调出军用级神经链接的访问记录,发现数据删除指令与马克斯昨夜"例行系统检查"的时间完全吻合。更可疑的是,记录显示马克斯使用了三级加密协议——这种权限本该只有科考队指挥官才具备。林默的指尖悬停在警报按钮上方,突然改变主意调出生物监测数据。马克斯的心率曲线呈现精确的60次/分钟,就像被设定好的机械钟摆。

气闸舱的阴影里,林默将量子解密器藏在袖口。当舱门滑开时,他故意让全息投影在金属地面上映出金字塔表面的三角形符号。马克斯正在检查太空服密封性,听到声响的瞬间,他的右手以违反人体工学的速度移向大腿侧的量子手枪——却在看到地面符号时突然僵住。林默注意到他颈后的军用植入体闪过一道红光。

"你究竟在为谁工作?"林默向前一步,让三角形符号完全笼罩在马克斯脸上。解密器发出的蓝光在对方瞳孔中折射出奇异的几何图案,就像冰层下的金字塔表面。

马克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标准操作流程第17条,指挥官无权..."他的声音突然卡顿,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喉咙里挣扎。林默敏锐地发现他左手无名指正在无意识地敲击大腿——这是联邦特种部队的暗号,意思是"被控制"。

阴影从舱壁应急灯旁掠过时,林默突然出手。他的左手如铁钳般扣住马克斯手腕,右手按向对方颈后的植入体——这是他们在木星战役中学到的反制技巧。出乎意料的是,本该立即反击的马克斯竟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任由林默将他按在舱壁上。

"他们...修改了我的指令集..."马克斯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左眼机械义眼的虹膜像破碎的镜面般分裂成无数像素点。林默倒吸一口冷气——那些闪烁的纹路与金字塔表面的拓扑结构完全一致。

一股刺痛突然从接触点传来。马克斯的军用植入体正在通过皮肤接触向林默的量子存储器传输数据。破碎的画面如海啸般涌入:

——白色实验室里,马克斯被束缚在手术椅上,后颈插满数据线。一个模糊的身影将刻有三角形符号的芯片插入他的神经接口...

——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马克斯用牙齿撕开手臂皮肤,将某个坐标编码藏在仿生组织的电路缝隙中...

——武器舱第三储物柜的夹层里,闪着微光的十二面体正在发出与金字塔相同的频率...

数据传输被突然打断。艾丽娅持枪的身影出现在气闸舱口,等离子手枪的充能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林默的战术目镜自动扫描她的生命体征——心率58,血压110/75,肾上腺素水平...零?这完全不符合当前情境的人类反应。

"放下他,指挥官。"艾丽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枪口却在微微震颤。林默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指没有像往常那样抽搐,反而以精确的0.5秒间隔规律性抖动——就像某种信号发射器。

马克斯突然暴起挣脱,在零重力环境中撞向控制台。看似混乱的动作中,他的手掌精确地按在了武器舱解锁面板上。舱门滑开的瞬间,林默看到马克斯用口型比了三个字:"找十二面体"。

三人陷入诡异的对峙。艾丽娅的枪口在林默和马克斯之间游移,瞳孔收缩成不自然的针尖状。马克斯的机械义眼不断切换着光谱模式,最终定格在X射线波段——林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艾丽娅的后脑勺有一块不规则的金属阴影。

飞船突然剧烈震动。重力模拟系统失效,三人像提线木偶般撞向舱顶。警报声中,林默听到冰层探测器传来疯狂的嘀嗒声——金字塔正在释放周期性引力脉冲,每次波动都精确对应着艾丽娅小指的抖动频率。

"你们感觉到了吗?"马克斯的声音突然恢复清明,他抓住扶手稳住身体,"那不是建筑...是某种量子意识体..."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一组全息数据,显示金字塔的引力波与人类脑电波存在89%的相似度。

艾丽娅突然开枪。等离子束擦着林默的肩膀射入控制台,炸开的火花中浮现出诡异的三角形投影。林默趁机扑向武器舱,在失重环境中像离弦之箭般穿过舱门。他的指尖刚碰到储物柜,整艘飞船突然被某种力量撕扯般倾斜——冰层监测仪显示金字塔正在改变形状,表面液态金属凝聚成十二根巨大的尖刺。

储物柜夹层里,那个发光的十二面体自动吸附到林默手掌上。接触的瞬间,他的量子存储器超负荷运转,海量信息直接烧入视觉皮层:

——三十万年前的火星城市,十二座金字塔组成的量子网络...

——穿着现代联邦制服的身影在金字塔内部输入代码...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旋转的十二面体上,标注着"人类意识备份协议"...

林默的耳膜突然刺痛,听到艾丽娅的声音通过飞船广播系统传来,却混合着金字塔发出的多重回声:"你们不该唤醒它...普罗米修斯协议必须完成..."

武器舱的门被暴力破开。艾丽娅漂浮在门口,她的头骨此刻半透明化,露出内部发光的神经网络——那根本不是生物组织,而是由无数微型十二面体组成的量子计算矩阵。她举起变形的手掌,指尖延伸出的数据线像活物般朝林默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