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再打包十个肉蒸饼,另外还要四十个没馅儿的!”结账时柳氏道。
“娘子要这么多?天热,吃不完会坏掉!”老板劝道。
“给别人捎的!放心,吃的完!”柳氏笑笑。
十个肉蒸饼用荷叶包了放水缸里,其余的用布口袋装上,搭在母牛背上。
柳氏多结五文钱,算是买那布袋,拿回家还能接着用。
三人两牛慢悠悠往回走。
有了蒸饼投喂,母牛也在身边,小牛犊变得乖巧、温顺、调皮、粘人,时不时蹭一下人。
遇到肥美的青草,几人停下,让母牛慢慢吃吃,吃的差不多再赶路。
未时正,途经山阳村。
远远就见一群孩子欢天喜地喊着,“来啦、来啦!”
“婶子,蒸饼带回来啦?”换鹅的阿蛮、阿虎迎上前,眼神热切。
“当然!”柳氏指了指牛背山的布袋子,布袋子隐隐散发着麦香气。
“哇,真香!”一群孩子围上,馋的流口水。
“呀,婶子,你们买两头牛!”阿虎看到后面跟随的小牛犊,羡慕坏了。
“我能摸摸吗?”
村里人做梦都想拥有一头耕牛,可实在太穷,没一家买得起。
这婶子家一下买两头,真壕!
“小心点儿,小牛犊太小,会害怕!别踢着你!”柳氏提醒道。
“我轻轻的!”阿虎轻轻抚摸着小牛犊,手感真好!要是家里也有牛该多好!
“哞哞!”小牛犊不安地靠近母亲。
母牛舔了舔它,温柔安抚小牛犊。
在孩子们眼中,柳氏一行简直像大富豪,出去一趟,像变幻术般,带许多东西回来。
“阿爹、阿娘,快!鹅装好了没?”阿蛮朝家里跑,大声喊着。
“来啦!”一个瘦瘦的妇人提着竹篓出来,局促看着柳氏。
“阿姐好!这是我们的鹅?”柳氏主动打招呼。
妇人点点头,“给!这是鹅母。”
竹笼里的鹅约摸有两三斤大,鹅、鹅叫着。
“稍等!拿筲箕来!”柳氏取下牛背上的布带。
“诶!”阿蛮哒哒哒跑进屋,拿个大筲箕出来。
柳氏数了十六个蒸饼,“鹅笼算卖与我,多加一个蒸饼,你数一下!”
妇人点点头,也没清点,将鹅笼塞给柳氏,端着面筛走了。
柳氏愣住,好一会儿才明白,要么是绝对信任,要么是不识数。
“婶子,这是我家的鹅公!”阿虎提着鹅笼跑来,比阿蛮家的鹅母大些。
“呀。这么大!”柳氏惊讶。
“婶子,这是最小的!不大!”阿虎以为柳氏嫌弃,忙道。
后面有妇人拿着筲箕,尴尬站那儿。
“不是,我是说,这鹅公太大,十五个蒸饼,你们亏了!”柳氏解释。
“这样,你们这只鹅公大些,我添两个蒸饼!可好?”
“啊?”阿虎一时转不过来。
说好的十五个,咋又多两个?不知该不该要,转头看向母亲。
“说好的十五个!”妇人面上闪过纠结,最后还是坚持。
柳氏笑笑,默默数了十八个蒸饼装到筲箕里。
对阿虎道:“鹅笼加一个蒸饼,这鹅大些,再加两个蒸饼,一共十八个!点一下。”
“啊?谢谢婶子!”阿虎惊喜道。
“好啦,我们回去了,明日有盖房子的木匠来,若是问路,麻烦你们指一下。”柳氏道。
“好的,婶子!”阿虎点头应下。
牛背上的布袋里只剩下七个蒸饼,围观的孩子们不肯散去,太想吃了。
“婶子,我家有菜,可以跟你换蒸饼吗?”有孩子问。
“可以,我只剩七个蒸饼,换不了太多!”柳氏道。
家里一点儿蔬菜没有,用蒸饼换蔬菜,挺好的。
孩子们呼啦啦跑回家,“阿爹,换蒸饼、换蒸饼!”
不远处听到的汉子们,默默起身去地里摘菜。
“婶子、大叔喝水!”阿蛮端着粗瓷碗过来。
“谢谢!”柳氏几人正渴的不行。
“哞、哞!”小牛犊见了,哞哞叫。
“你有也要喝水?等着!”阿虎摸了摸小牛犊,去提了半桶水。
小牛犊开心地晃了晃耳朵,埋头喝水,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喝够了,哞哞叫着让开,看向母牛。
“你也喝吧!”阿虎见母牛不动。
母牛这才慢悠悠上前,优雅地喝着,一口下去,水就见底。
阿虎又添了一大瓢,母牛咕嘟咕嘟喝光。
“婶子,够不够!”孩子们抱着茄子、空心菜跑来,后面妇人兜着衣襟,装着蚕豆。
“呀,这么多!我只有七个蒸饼!”柳氏看着一大堆新鲜菜,为难道。
“没关系,就七个蒸饼!”孩子们不介意,只想吃蒸饼,这些菜顿顿吃,吃腻了。
“那好吧,今日占你们便宜!改日有机会,一定还你们!”柳氏将蒸饼取出来,递给孩子们。
腾空的布袋将蚕豆、茄子装上,挂在牛背上。
何忠贤、李瑀各提一只鹅笼,柳氏提空心菜,用稻草捆扎好的。
告别村里人,继续赶路。
路过离家最近的邻居,看到有人在地里干活。
两个壮汉,一个近五十,满脸络腮胡,目光如炬、威武雄壮;一个二十出头,一身腱子肉。
一只黄狗在田埂间追着一只黑狗嬉戏。
院子里晒着一些半干的草药,墙上挂着新鲜的动物皮毛,还有两把自制弓箭,想来这些天是进山捕猎、采草药。
看到柳氏一行,露出诧异之色,默默注视着。
几时冒出的新邻居?出去不过几日。
一次买两头牛,还有两只鹅,水缸、杂物,怎么看都不像穷人,也不像流犯,是啥?
李瑀被盯得的不自在,扯了个笑容,算是打招呼,加快脚步离开。
邻居如此凶悍、强壮,不好惹的样子。
跟他们相比,自家几个简直就是弱鸡,联手对付也不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对手。
柳氏瞥一眼五旬汉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及细思,丈夫催促快走。
柳氏总觉得身后有人,转过头什么都没有。
山路寂静,唯有清风吹拂,鸟儿掠过。
“你看啥?”李瑀回头,见柳氏不安地回头张望。
“夫君,我总觉得有人在窥视!”柳氏快走几步,低声道。
李瑀望向来路,山路上一人高的杂草丛生,中间依稀有条小路,两边是山坡、树林,寂静无声。
“嘘!别说话!别回头!快走!”李瑀想到那两个壮汉,拉着柳氏赶紧走。
何忠贤放慢脚步,默默走在队尾,警惕地向后扫视,捏紧手里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