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尽头。
刘强绝望地望着窗外。
三岁儿子的血型,竟然与自己不匹配。
自己是AB型,妻子冯蓉是O型,小宝的血型怎么能是O型的呢?
难道说,自己不是小宝的亲生父亲?
是不是医生搞错了?
刘强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化验单,一张洁白的纸,瞬间布满沧桑。
“刘总,刚才医生问,小宝输血的事,怎么办?”
总裁助理柳如烟站在刘强身后,弱弱地问。
“偌大的医院,非等我这一滴血吗?医院的血库见底了?”
刘强头也不回,思绪却飞速旋转,为了掩盖真相,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我已经感冒一周,吃了很多抗生素,医生不建议我献血。”
“明白,我现在就去安排。”
柳如烟转身向医护站走去。
人世间,最糗的事,也不过儿子不是亲生的吧?
如果冯蓉在身边,刘强一定指着她的鼻子,问一个水落石出。
可是她现在遥远的米国度假,她那里应该是凌晨2点吧?
如果在以前,刘强是绝对不可能给冯蓉打电话的。
他是那么地爱她,怎么忍心打扰她休息呢?
现在,爱人变成了贱人。
刘强的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原以为你是一张白纸,自己要当一个最幸运的画家。
没想到自己却是一个白痴,不知不觉当了接盘侠。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草原是家园。
甚荒唐,到头来,却为他人做嫁衣裳。
“亲爱的,干什么呀?人家刚刚洗了澡,正要睡觉呢。”
冯蓉哆声哆气,都快把手机酥倒了。
“小宝病了,你马上回来。”
刘强语气冷如冰山,像个绝缘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喂——”
冯蓉快要喊破了喉咙,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蓉以为信号不好,马上又拔了回来。
没想到,刘强已经把她拉黑了。
豪华单间病房里,只有刘强和小宝两个人。
其他的人,包括柳如烟,都被刘强打发出去了。
看到殷红的血浆,顺着输液管,源源不断地流进小宝的体内,刘强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虎头虎脑的小宝,越看越像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怎么会不是自己的呢?
现在,最权威的亲子鉴定是检测DNA。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还没有最终结论,就惊动远在天边的冯蓉,这样不合适吧?
刘强陷入深深地自责。
越是瞻前顾后,越是疑虑重重。
看着昏睡的小宝,刘强心如刀绞。
无毒不丈夫,刘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他将手伸向了小宝的脑袋,一咬牙,一闭眼。
“啊!”
小宝在睡梦中惊醒,痛得大声嚎叫。
“小宝不怕,爸爸在呢。”
刘强赶紧将手移到小宝的身上,轻轻地抚慰着。
“爸爸,我想妈妈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爸爸已经给她打电话了,很快就回来了。”
“快让她回来吧,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有个怪兽要掐死我呢。”
“小宝不怕,只要爸爸在,什么怪兽也不敢伤害你。”
“我爸爸是奥特曼,专门打怪兽。”
“小宝的指甲这么长了,爸爸给你剪一下。”
……
没一会儿,孩子又安详地睡着了。
刘强将刚才薅下来的头发,小心地装进塑料袋,将剪下的指甲装进另一个袋子里,然后叫进来柳如烟。
“你照看一下小宝,我出去办点事。”
“放心吧刘总,我带小宝也不是一天了。”
只要冯蓉不在家,照顾小宝就是柳如烟的事,快成专职保姆了。
刘强坐上大奔,一根烟还没抽完,就来到了本市唯一的外资医院。
司机见柳如烟没跟着,便请示刘强,是否需要自己保驾护航?
“你在车里等着我就行。”
给小宝做DNA检测,刘强不想让身边的任何人知道,更不想碰到熟人,所以他才换了这家MARY HOSPITL。
这里的医生办事格外严谨,嫌弃一根头发太少,好在刘强还带来了小宝的指甲。
晚上九点,刘强刚哄小宝睡下,MARY HOSPITL便发过来信息。
刘强看到手机上传来的检测结果,不亚于看到了死亡判决书:
自己不是小宝的生物学父亲。
晴天霹雳。
证据确凿,再也没有什么幻想了。
刘强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欺骗。
真是莫大的讽刺,恨什么来什么。
自己最亲近的人,最少欺骗了自己4年,自己被蒙在鼓里,竟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小鸡蹦出了鸡蛋,只能面对现实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柳如烟一个人陪着小宝。
按照惯例,她发出了一个神秘邮件:
“LQ今天情绪反常,孩子住院,没有陪床。”
对方发过来一个笑脸。
表示信息已经接收。
第二天,刘强毫无征兆地请来两位保姆,全天候照顾小宝,替换出柳如烟。
柳如烟本想轻松一下,没想到比以前更忙了,围着刘强团团转。
不是安排律师见面,就是走马灯似的通知人员开会。
柳如烟感受到气氛非常紧张压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刘强不说,她就绝对不问,只是用心揣摩,夜晚无人的时候,再简短地发出刘强的动态。
冯蓉从米国回来的当天下午3点,雪山之巅公司召开董事会。
刘强对管理层进行了较大的调整。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铁打的公司,流水的员工。
坐在会议室里的冯蓉,对谁上位,谁失势,并不太在意。
只要不动自己的监事职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树根不动,树叶是白摇晃。
本来以为会议马上结束,冯蓉的心早飞到医院了。
匆匆见了儿子一面,还没嘘寒问暖,就被叫过来开会。
正在这时,刘强的私人律师稳步走进会议室。
和刘强交换一下眼神后,律师便打开文件夹,朗声宣读:
“经本人慎重考虑,决定修改遗嘱,并正告董事会全体成员。”
与会人员听到这个消息,全都石化了。
大家面面相觑,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最惊讶的,当然是冯蓉。
自己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才出去几天啊,怎么就改遗嘱了呢?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先跟自己通个气?
究竟他要怎么改,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旦触动了自己的切身利益,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冯蓉顾不得保持淑女形象,也不管会议纪律,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一下,刘总,为什么要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