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开口:“民女见表哥受伤,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开始朝我一下接一下地磕头。
薛怀瑾见她眉心磕红了,满脸心疼之色。
想去扶她,又碍着我在,收住了动作。
我摩挲着指腹的玉戒,幽幽道:“确实有罪,罪奴却自称民女,该罚。”
薛怀瑾失望地看着我:“昭华,欺辱她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有意趣吗?”
夫妻二十载,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
那失望不强烈,却像一根绣花针,扎在心尖,泛起一股绵密的痛意。
瑶娘眼里闪过恼恨,面上却不漏痕迹:“殿下说得对,我曾是罪奴,站在这里都脏了薛府的地界......我明知不该,却还是忍不住来到表哥身边。”
“如果殿下不喜,就立刻赐死我吧......我愿意到九泉之下,为奴为婢伺候表哥......”
说完,猛地起身撞在府卫的刀上。
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我看得分明,她脖子破了皮,但伤口不深。
可她瘫倒在薛怀瑾怀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薛怀瑾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抱起她,踉踉跄跄地去寻医。
他征战沙场多年,不会看不出瑶娘是装的。
此刻这么焦急,大概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突然,外院传来一阵惊呼声。
薛怀瑾体力不支倒在了门口。
瑶娘的血跟他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府门前的石阶。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驸马身受重伤,还要强撑着带这女子寻医,看来她在驸马心里分量不轻啊!”
“驸马再怎么说也是有功之臣,闹成这样,公主就不怕寒了功臣的心吗?”
我带着女使站在不远处,听着门外的议论。
薛母撞开我,扑到薛怀瑾和瑶娘身上。
“瑾儿,瑶娘,你们的命好苦,好好的姻缘被人活生生拆开,如今只是求个死后合葬,却被逼得撞刀自尽......”
薛家众人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愤慨道:“公主心肠也太狠了!是要眼睁睁看着将军的血流干吗?”
“还说什么长公主仁德贤惠,分明就是个妒妇,拈酸吃醋,连自己的夫君都要害!”
“今日瑾哥和瑶娘若有事,我们就去告御状,让皇上给评评理!”
围观的人目光射向我,怜悯的,探究的,鄙夷的......
开口想争辩,看见薛怀瑾和瑶娘紧握在一处的手。
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捂了二十年的人,捂不热,就别要了吧。
我收回视线,款款走到府门前:“驸马跟本宫同床异梦二十载,所求不过是跟真心爱人死同穴,这点心愿——
我故意停顿,薛怀瑾期待地看向我。
“本宫,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薛怀瑾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情。
“昭华,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我的。”
他跟瑶娘两个人,回光返照般,不痛也不伤了,搂在一起。
我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
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