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兰是被透过石板缝隙的天光自然唤醒的。
昨夜深沉无梦的睡眠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将前一天砍树、搬运、教导的疲惫彻底洗涤一空。她慵懒地在温暖柔软的兽皮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她利索地穿好兽皮衣帽靴，用缸里的清水仔细洗漱完毕，这才走到洞口，用力推开了那块沉重的石板。
门外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刺、莫、雕、矛、尖牙——五个小子，正排排坐在她山洞外的地上，眼巴巴地盯着紧闭的石板门！一看到门开了，他们立刻像弹簧一样蹦起来，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期待。
“阿兰！你醒啦！”莫迫不及待地开口。
林兰看着他们，心中了然。昨晚那顿饱饭的滋味，对这些常年饥肠辘辘的孩子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嗯。”林兰点点头，目光扫过山洞内已经熄灭的火塘，直接分配任务：“先把火生起来。”
“我来！我会！”刺立刻自告奋勇，动作麻利地抱起干草和燧石，蹲到火塘边开始干活。
生火有人负责，石缸里的水也是满的。林兰拿起自己的石斧，对剩下的四人一挥手：“你们今天的任务，砍树！每人负责砍回一棵大腿粗细的树，就算完工。干完了，”她顿了顿，抛出诱饵，“我带你们去捞鱼！”
“捞鱼！”四个男孩眼睛瞬间亮了，昨天收获的甜头还记忆犹新。他们二话不说，接过林兰递过来的另外几把石斧，兴冲冲地朝着山坡下的树林跑去。动作明显比昨天熟练了不少。
趁着刺生火和那四人砍树的功夫，林兰给自己煮早饭。她用石罐盛水，放上一块储存的鱼肉，架在刺刚点燃、渐渐旺起来的火塘上。
很快，刺生好了火，也拎着石斧加入了砍树队伍。五个半大小子一起动手，效率惊人。林兰一石罐鱼汤还没喝完，他们就嘿哟嘿哟地抬着五棵砍好的树回来了，整齐地码放在山洞门口。
他们放下木头，正好看到林兰坐在火塘边，捧着石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奶白色的鱼汤，碗里那块厚实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五个男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排成一排，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盯着林兰手里的碗和那块鱼肉。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发出清晰的吞咽声。山洞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们粗重的呼吸声。要不是清楚打不过林兰，还指望着她带他们找食物，他们恐怕早就扑上去抢了！
他们早上在孤儿山洞是吃过了那点可怜的糊糊才过来的，但刚才一番砍树劳作，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此刻食物的香气，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折磨。
被五双绿油油、冒着饿狼般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兰也觉得碗里的鱼汤不那么香了。她无奈地放下碗，指了指火塘上那个刚煮过鱼、还残留着些许汤底的石罐：“行了行了，别看了！里面还剩点鱼汤，你们五个分了吧。”
五人如同听到了赦令，动作快如闪电！冲到石缸边胡乱舀水冲了下手，抓起各自的石碗，围到石罐旁。你争我抢，小心翼翼地将罐底那点带着鱼肉碎屑和油脂的奶白色汤汁刮分得干干净净。
虽然每人只分到小半碗，几乎没有鱼肉，但那浓郁的肉味和油脂的香气，依旧让他们喝得心满意足，意犹未尽地舔着碗边。
矛主动抱起石罐和大家的碗，跑到洞口用清水冲洗干净。林兰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满意——这帮小子，开始有点规矩和眼力见了。
“吃饱喝足，该干活了！”林兰起身，拿起自己那张坚韧的渔网，“带上你们的网，跟我走！记住，到了河边，我让你们在哪下网，就在哪下，别乱跑！”
“是！”五人齐声应道，纷纷拿起自己编织的渔网，满怀期待地跟在林兰身后，朝着黑河边进发。
然而，河边的景象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昨日人声鼎沸的场面消失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不死心的族人还在抛网，但收获寥寥。河岸显得冷清了许多。更糟糕的是，即便换了几个地方下网，林兰他们收获也极其惨淡。要么是空的，要么只有零星几条小得可怜、不够塞牙缝的小鱼小虾。
部落附近这段安全的河域，经过连续两天密集的捕捞，已经被彻底捞空了！河里的鱼群要么被吓跑，要么需要时间重新聚集，短时间内根本不会靠近这片“危险”水域。
林兰站在冰冷的河岸边，眉头紧锁。她用那微弱的神识谨慎地向河水中探去——方圆百米内，果然空空荡荡，连条像样的鱼影子都看不到。再往远处？出了部落用石墙或栅栏简单标记的“安全范围”，就是危机四伏的未知山林和更宽阔汹涌的河段，那绝不是他们这几个孩子能涉足的地方。
“终究是人多鱼少……”林兰心中叹息。青黄不接的时节，除了这黑河里的鱼，还能去哪里找足够养活这么多人的食物？野菜野果还没长出来，狩猎？他们这群孩子连武器都没有，面对野兽就是送菜。
她盯着手中简陋的渔网，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既然环境无法改变，那就从工具下手！
“你们几个，”林兰转过身，对身后有些垂头丧气的五人说道，“去找些梭子草来！越多越好！”
莫一愣，疑惑地问：“阿兰，是渔网破了吗？要补网？”他以为鱼太少是网坏了。
“不是网的问题，是河里没鱼了！”林兰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用现在的渔网捞不到鱼，我要改进工具！别问那么多，快去！”
五人看着林兰笃定的眼神，虽然满心疑惑，但昨天林兰带给他们的食物和希望已经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像五只敏捷的小兽，飞快地朝着部落堆放干草或生长梭子草的地方跑去。
改进工具？这个词对他们来说还很陌生，但他们相信，阿兰说能行，就一定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