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李翠兰这么说,宋修文的脸就变了。
这件事情是他私底下找爸说的,只是想让爸把工作卖了,到时候好让他活动活动。
谁承想,爸没卖工作,反倒是去山上猎什么熊。
熊没猎到不说,还差点把自己一条命搭进去。
“妈,我没说什么。”
宋修文全身上下嘴最硬。
“你是不是撺掇你爸卖工作?”
“然后拿着你爸卖工作的钱去给自己铺路?”
李翠兰说一句给他一杵子(一拳头的意思)。
三下两下差点把宋修文怼地上去。
“宋修文我告诉你,我和你爸乃至全家上下,谁都不欠你的。”
“家没分,你就攥着一千多块钱的私房钱。”
“现在我只是拿回家里应得的。”
“还有,如果明天早上我在医院看不到你,你就会在你们单位领导的办公室看到我。”
“我李翠兰活了大半辈子,吐口吐沫是个钉,你照量着办。”
李翠兰说完也不管老大和老三瞪大了的牛眼睛。
赶紧往医院去了。
她的心一直都提着,虽说丈夫是被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
但是能不能闯过这三天,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如果不是需要钱救命,她根本没有耐心跟这两个货在这周旋。
“老三,妈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宋修文现在是彻底相信他妈不“爱”他了。
“你才受什么刺激了呢,咱妈这是想通了。”
“大哥,你别瞧不起我这个临时工,将来我这个临时工说不定比你这个公务员强呢。”
老三蹬上自行车走了。
徒留宋修文一个人在那吃屁喝风。
至于宋修文他明天敢不来吗?
“你是宋正则家属?你来的正好,病人已经醒过来了,马上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李翠兰正想问问大夫丈夫的情况,就被一个小护士给叫住了。
“不是说得三天吗?”
“他不会是……”
李翠兰生怕丈夫是回光返照。
毕竟那么重的伤,上辈子是真死了。
一想到丈夫可能还是要死,她的眼泪就在眼圈里直打转。
“正常是需要三天,但是宋正则的身体素质好,抵抗力强,所以提前醒了。”
“郑教授已经给检查过了,确定没事儿才转床的。”
“在这签个字,就行了。”
小护士把手里的本夹子打开。
“真的没事儿?”
签字的时候李翠兰还觉得心里忽悠忽悠的呢。
“婶子,我们工作可是很严谨的,没准儿的话不能乱说。”
“一会儿人就人推过来了,得找两个男同志过来帮忙把人抬到病床上去。”
小护士这么一说,李翠兰犯了难。
早知道就不让那俩王八犊子走了。
李翠兰想要出去雇两个人过来,被边上的小伙子给拦住了。
“大娘,要是你信得过的话,我给你帮把手。”
这个小伙子快一米八的个头,看着十分面善。
“那就谢谢你了小同志。”
李翠兰不好意思的道谢,丈夫已经从监护室退出来了,现在出去雇人也来不及了。
“你个死鬼,你要把我吓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咋活?”
李翠兰看着病床上腿上和胸口都缠着厚厚绷带的丈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没事儿,哭啥,就是摔一下。”
宋正则脸色青白,嘴唇都没颜色了。
虚弱的声音都要听不到了。
“啥就摔一下?是差点把命都摔没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听了那个小兔崽子的话,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就跟你离婚!”
李翠兰想着上辈子丈夫就这么没了,连句话都没给自己留下,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
“我这不是怕你跟着着急上火嘛。”
宋正则的表情一怔,他没听错吧,媳妇儿管老大叫小兔崽子?
“着什么急,上什么火。”
“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不许再管他,听见了没有?”
“你以后就听我一个人的,记住了没有?”
李翠兰推着病床絮絮叨叨地说。
“嗯,都听你的,别人的一句都不听。”
宋正则虽然不知道媳妇儿因为什么改了主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爱当一个“妻管严”。
媳妇儿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是不对也是对的。
可以说,宋正则宠妻是不分是非对错的。
只要是李翠兰刀锋所向,那就是宋正则前进的方向。
就像是从前媳妇儿无条件地宠着老大,宋正则也是这个态度。
现在既然媳妇儿的态度变了,那他这风口调的比汽车调头可快多了。
“以后咱们就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还有老二和两个闺女。”
李翠兰不想让丈夫再替老大和老三卖命,必须提前说清楚。
宋正则其实非常想问问媳妇儿是怎么想通的。
“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细说。”
前面就到病房了。
那个助人为乐的小伙子几乎是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宋正则给放到床上的。
“小伙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没想到,你看着瘦瘦的,挺有力气啊。”
李翠兰欣赏地看着这个小伙子。
长得周正,为人善良热心,还有把子力气。
就是瘦了点。
不太符合中老年人的审美。
“没啥,就手的事。”
“说起来跟婶子怪有缘分的,我妈也在这个病房。”
小伙子说完转身去了斜对面的床。
李翠兰抬眼一看,是个虽然憔悴但是能看出来很温婉端庄的中年女人。
一看就是城里人,跟她这个乡下老婆子完全不一样。
当然,李翠兰也没有什么不自信的。
大方地走过去道谢。
“妹子一看就是文化人,教出来的孩子也是个好的。”
“大姐客气了,住在一个病房也是缘分,孩子伸把手不算什么。”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您直接让卫东去就行了。”
中年女子自称姓董,孩子随她姓,叫董卫东。
寒暄两句之后,李翠兰就回到了丈夫的床边。
他们这个病房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位老人家住院,身边有个看护照顾,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老人家也没看出受了什么伤,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