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终局
深秋的风裹挟着寒意，钻进废弃工厂破损的玻璃窗，卷起地上的尘土与铁锈碎屑，在昏暗的空间里打着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 是金属锈蚀的腥气、陈年机油的腻味，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属于鲜血的甜腥。这里曾是顾氏集团废弃的配件厂，如今却成了一场复仇的终局之地，也成了埋葬两段人生的坟墓。
陆沉舟靠在冰冷的水泥柱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相框的边缘被他攥得发烫，玻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刚才与顾衍之手下搏斗时，溅到上面的。相框里的照片很旧，是苏晚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 ——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学校的香樟树下，嘴角扬着灿烂的笑，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那时的她，眼里还没有后来的卑微与绝望，也还没被顾衍之的冷漠一点点磨掉所有光彩。
“陆沉舟，你疯了！” 顾衍之的声音打破了工厂的死寂。他原本笔挺的西装此刻皱皱巴巴，昂贵的衬衫领口被撕裂，脸上还带着一道鲜红的抓痕，昔日里高高在上的豪门公子，此刻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他攥着破碎的领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毒，却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我顾氏集团垮了，我爸妈被你逼得远走他乡，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毁了我一切，就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
陆沉舟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冷硬的脸。他的左眼下方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流，滴在相框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没有回答顾衍之的问题，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苏晚的笑脸，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与他周身散发的狠戾气息格格不入。
“值得吗？” 陆沉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顾衍之，你怎么敢问出这句话？”
他缓缓站起身，怀里的相框始终紧紧贴着胸口，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你还记得三年前，城郊的那场车祸吗？” 陆沉舟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刺向顾衍之，“苏晚开车去找你，想告诉你，你竞争对手要对你下手的消息。可你呢？你在酒店里和别的女人温存，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
“她被人撞了，车子翻进沟里，浑身是血地趴在方向盘上，最后拨通的还是你的电话。” 陆沉舟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悲痛，“她在电话里哭着求你，求你救救她，可你说什么？你说‘苏晚，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你说‘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顾衍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在陆沉舟的话语里，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 那天他确实接到了苏晚的电话，可那时他正因为项目被截胡而烦躁，又厌恶苏晚的 “纠缠”，便不耐烦地挂了电话，甚至拉黑了她的号码。后来他听说苏晚出了车祸，也只当是她又在玩什么苦肉计，从未想过，那会是她最后的求救。
“她在冰冷的车里躺了三个小时，直到有人发现她。” 陆沉舟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相框的玻璃上，与血迹混在一起，“医生说，她其实有救的，只要能早点被发现。可她等啊等，等的那个男人，却连一句关心都没有。顾衍之，你告诉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爱了你一场，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