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周扬的声音。
周扬的声音是温和的,像初春的溪水。
可此刻这声音里的冷意,却让我混乱的大脑更加茫然。
“别推开我…求你了…”我抱得更紧,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掐进他的背肌,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再次像七年前那样消失不见。
酒精和毒素在血液里疯狂燃烧,理智早已被焚烧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抓住他,再也不让他离开。
“周扬…别走…别…”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彻底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黑暗深渊。
只有紧紧攀附着的这具身体,是唯一真实的依靠。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海底,挣扎着,一点点艰难地向上浮。
首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极其清淡、干净的冷杉木混合着一点消毒水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
这味道…有点熟悉,却又带着一种疏离的昂贵感。
紧接着是听觉。近在咫尺,传来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拂过我的耳廓,带来细微的痒意。
最后是沉重的眼皮。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缝,视线花了片刻才勉强聚焦。
陌生的天花板。
简约到近乎冷酷的线条,一盏设计感极强的吊灯散发着柔和却没什么温度的光。
视线缓缓下移,掠过米色的高级墙布,落在旁边…
一张放大的、棱角分明的男性侧脸。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
这张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江屿!
我那个从大学辩论社一路厮杀到如今商业战场、彼此恨不能把对方钉在耻辱柱上鞭尸八百遍的头号死对头!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炸得我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猛地扭头检查自己,还好,衣服虽然皱巴巴的,但还算完整地挂在身上。
可紧接着,视线不受控制地扫向身旁的江屿。
他侧躺着,睡衣领口因为睡姿微微敞开了一线。
就在那线条漂亮的锁骨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带着点血痕的牙印!
深得像是要刻进骨头里!
昨晚那些支离破碎、荒诞离奇的片段瞬间像海啸一样冲进脑海:火锅店的眩晕,幻觉中的“周扬”,
我死死抱住他哭诉,然后…然后我好像真的凑上去,对着那块皮肤狠狠咬了下去?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留下印记,让他再也跑不掉!
轰!一股热血直冲面门,烧得我脸颊滚烫,耳朵嗡嗡作响。
羞耻、惊恐、难以置信的情绪瞬间将我淹没。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弹坐起来,一把扯过身上的被子,
用尽全力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脑袋,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我用看变态杀人狂的眼神死死瞪着旁边被惊醒的男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戒备而尖锐变调:
“江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江屿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动作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眼神却清醒锐利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他微微眯起眼,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嘴角勾起一丝极其欠揍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