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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司里，乱得像个盘丝洞。
无数根红色的线交织缠绕，一个白胡子老头，也就是月老，正焦头烂额地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个小本本，嘴里念念有词。
「张三配李四，哎呀不对，李四昨天跟王二麻子跑了……赵六的红线又被狗叼走了……」
我飘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他桌子上。
「月老！你还管不管事了？！」
月老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红线缠成一团：「谁啊你！新来的鬼？懂不懂规矩！不知道姻缘司重地，闲魂免进吗？」
「我叫沈慕鸢！」我指着殿中央一面镜子里正准备翻牌子的萧烬言，「你看看他！萧烬言！他辜负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你为什么还源源不断地给他牵红线？他的红线是批发来的吗？不要钱吗？！」
月老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扶了扶老花镜，哦了一声。
「原来是当今的天子啊。」他咂咂嘴，「没办法，人家是皇帝，身系国运，必须得开枝散叶，多子多福。这是天道，也是我的 KPI。给他多牵几根线，是为了江山稳固。小姑娘，你别不知好歹。」
KPI？天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
「所以我的死就白死了？我的一往情深就活该被践踏？就因为他是皇帝，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拥后宫，忘了那个为他死去的我？」
月老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生死有命，缘分天定。你跟他缘分尽了，就该去喝汤投胎，别在这儿耽误我工作。你看你看，就跟你说话这功夫，又有两对的红线缠在一起了，要出乱子了！」
我看着他那副公事公办、毫无人情味的样子，再看看镜子里，萧烬言的手指，已经点在了丽妃的牌子上。
无法遏制的怒火烧毁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看见了月老桌上那把用来修剪红线的金剪刀。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剪刀！
「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让你这姻缘司今天彻底瘫痪！」
我冲进那片红线森林，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线，咔嚓！咔嚓！咔嚓！
「让你牵！」
「让你 KPI！」
「让你为渣男服务！」
我像个疯子，所到之处，红线纷飞。
姻缘司里顿时鬼哭神嚎，无数姻缘错乱，月老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
「反了！反了！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鬼！竟敢毁坏天命红线！」
他手中拂尘一挥，一道金光向我打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鬼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漩涡。
「本仙罚你……罚你化作萧烬言的本命姻缘线！让你此生情路坎坷，不得善终！也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求而不得，爱而别离！」
月老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等我再有意识时，我发现我的视界变得很奇怪。
我好像……没有了身体。
我变成了一根细细的、泛着微光的红线，正安安静静地缠绕在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腕上。
这只手……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萧烬言的。
而他，正准备推开寝宫的大门，门后，是他今晚要宠幸的，丽妃。
3
萧烬言推开门，殿内烛火通明，熏香袅袅。
新册封的丽妃李嫣然，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正娇羞无限地坐在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