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巨手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玻璃罩内壁上。那冰冷的触感让我猛地一颤。我抬头，绝望地向上望去，只看到更高处看台上更加疯狂的、向下俯冲的人脸，还有那遥远的、散发着模拟日光的天穹顶。
没有出口。没有希望。
这里不是天堂，是动物园。而我，就是那个被关在防弹玻璃房里的、价值连城的、全世界唯一的珍稀动物——一个活着的男性。
我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玻璃墙，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瘫坐在同样冰凉光滑的地面上。外面是沸腾的噪音海洋，一波波冲击着这看似坚固的牢笼，也冲击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我死死地闭上眼，双手用力捂住耳朵，试图将那足以让人发疯的声浪隔绝开，但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穿透皮肉骨骼，直接在大脑里轰鸣。
“安静！”
一个冰冷、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骤然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制了全场。扩音系统忠实地将艾拉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肃静！注意秩序！179号实验体情绪波动剧烈，出现应激反应。安保组，准备镇静喷雾预案。”艾拉的声音毫无情感，只有公式化的指令。
外面的声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和零星的啜泣。无数双眼睛依旧贪婪地粘在我身上，像无数只湿滑的手在皮肤上爬行。
我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喘息着，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向声音的来源。在高高的控制室里，巨大的玻璃幕墙后面，艾拉的身影清晰可见。她正对着麦克风，目光平静地俯视着下方混乱的场面和我这个“实验体”，旁边几个穿着同样白色制服的研究员在操作台前忙碌，记录着什么。
“样本状态记录：暴露于群体环境后，初始表现为强烈恐惧、肢体退缩、生理性呕吐倾向。符合理论预期。”艾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像是自言自语或口述报告，“启动适应性观察阶段。开放一级展示区预约通道，票价上调15%。”
她的话音刚落，我头顶上方，巨大的穹顶中央，突然投射出几道柔和但方向性极强的光束，精准地打在我身上。同时，我正前方的玻璃墙内部，浮现出巨大的、不断跳动的金色数字，后面跟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类似闪电符号的货币标志。
**1,000,000 — 1,500,000 — 2,000,000…**
数字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外面看台上爆发出的、压抑不住的惊叹和更加炽热的眼神。那是在拍卖？还是仅仅在展示我的“身价”？
就在这时，我所在平台的边缘，光滑的地面无声地滑开几个小孔。一股股带着清甜气息的淡粉色气体轻柔地喷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这气体似乎有某种镇定安抚的作用，吸入几口后，我那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胃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虽然头脑深处依旧残留着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荒谬感。
这短暂的平静没有持续太久。一个穿着深紫色华丽长裙、头发高高盘起、妆容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在几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到了最靠近玻璃罩的一处特权位置。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狂热的视线，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