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替丈夫裴烬野挡下血咒,我分出一丝魂魄,捏成儿子念安的模样,陪了他五年。

可五年契约到期,他为讨好新欢,竟亲手用蚀魂镜将念安打得魂飞魄散。

他说我和念安都是工具,可当念安消散的魂魄碎片回到我体内,带来将我灵魂冻结的死寂时,他终于发现自己杀死的也是我的一部分。

这一下,他彻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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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 我和裴烬野「续命契」的最后一天。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我用我的魂火,为他延续着那即将燃尽的命数。

别墅的门开了,进来的不止他一个。

裴烬野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黎窈。她手里捧着一面古朴的黑曜石镜子,镜面光滑如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烬野,」黎窈的声音又软又黏,「这就是嫂子吧?都怪我,身体不好,还要劳烦你亲自去接,耽误了你们的五周年纪念日。」

裴燼野没说话,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动作间透着一股熟悉的烦躁。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我的心脏沉了下去。

四岁的念安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抱住我的腿,警惕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妈妈,她是谁?」

我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干涩:「一个……客人。」

裴烬野终于开了尊口,却是对黎窈说的:「把『蚀魂镜』拿出来吧,她说得对,靠这个女人续命终究是外道,你是玄门正统,只有你能根除我身上的血咒。」

血咒。

裴家男丁活不过三十的血咒。二十九岁的裴烬野,就像一盏风中残烛,而我,就是那个用手为他挡了五年风的人。

如今,风要停了。新来的挡风人,嫌我碍眼。

黎窈将那面镜子放到茶几上,镜面幽幽地对着念安的方向。「烬野,家里的怨气太重了,尤其是这个孩子……他的存在,本身就在加重你的负担。」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念安不是人。他是五年前,我怕裴烬野承受不住我魂火的冲击,用自己的一丝魂魄和裴烬野的一滴心头血,捏出的灵偶。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作为一个温和的容器,承载并过滤那些足以杀死裴烬野的咒怨。

这件事,裴烬野心知肚明。

可现在,他默许黎窈说出这样的话。

「妈妈,那个镜子……不好看。」念安皱着小脸,不安地抓紧我的衣角。

「念安乖,」黎窈笑得温婉无害,「让阿姨看看你好不好?你长得真像烬野。」

她说着,就将那面镜子推向念安。

我厉声喝道:「别碰他!」

我扑过去想挡开镜子,但裴烬野更快。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沈书雪,你又在发什么疯?窈窈只是想看看孩子!」

「那不是普通镜子!」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会死的!」

「死?」裴烬野脸上浮起一个残忍的讥笑,「一个用你的魂火捏出来的傀儡,也配谈‘死’字?沈书雪,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和它,都不过是我裴家买来的工具!」

他话音未落,念安出于好奇,已经伸出小手,摸向了那面黑得发亮的镜子。

「不要——!」

我的尖叫被淹没在镜面碎裂的轻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