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言搂着江婉宁,闻言眉头狠狠一拧,满是暴躁:“事多!”他看向王明远,“给她打双倍安定!昏了更好!省得费劲!” 冷酷得如同在决定一个废弃机器的处理方式。
王明远应了一声,毫无犹豫地取出另一支更粗的针管,冰冷的针尖在顶灯下闪着寒芒。就在针尖即将刺破皮肤时——
“啪嗒!”
一直被我紧紧攥在左手手心里、那个廉价得与这奢华病房格格不入的旧手机(里面装着我的救命药——真正匹配我“血癌”化疗方案的进口特效药),此刻却因身体被强行按压的牵拉,无力地从汗湿的指缝间滑落,直直掉在光滑坚硬如镜面的微晶石地板上,发出沉闷又清晰的撞击声。
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痕顷刻蔓延开去。透明的药瓶保护壳也应声碎裂,里面几粒孤零零的药丸滚落出来,沾上冰凉的地板。
第二章 病历碎如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季泽言搂着江婉宁的手臂似乎无意识地收紧,盯着地上屏幕碎裂、外壳炸开的旧手机,眉心蹙起一丝极淡的困惑,随即又被更大的不耐烦取代。江婉宁则偎在他怀里,目光幽幽地落在那几粒滚落尘埃的白色小药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发什么呆!赶紧给她打针!”季泽言厉声催促王明远。王明远不再犹豫,粗大的针管猛地扎进我手臂血管!冰凉的药液瞬间推入!强效镇静剂混合着安定的麻痹感如同巨浪,排山倒海般侵蚀着四肢百骸。
王明远这才重新拿出抽取骨髓用的粗长穿刺针,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反光,稳稳地对准我腰背部早已穿刺过无数次的骨面缝隙……
意识沉沦前的最后一刻,我用尽全身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没有被药力完全控制的右手,猛地朝着侧前方床头柜的方向伸去!那上面放着我的水杯!但手指无力地划过光洁的柜面边缘,连塑料杯壁都未能触碰到,最后只拽住水杯旁边一张叠起来的纸巾,无力地垂下……像一个徒劳的、失败的信号。
王明远心无旁骛,粗长的针尖已稳稳刺入骨缝!剧烈的、无法形容的锐痛!像有钢锥在体内疯狂搅动!狠狠凿穿即将被药力吞噬的神经!身体控制不住地弓起,喉咙里发出被死死扼住的、破碎的气音。
疼痛像墨汁般晕染开,将意识彻底拉扯进粘稠黑暗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官似乎漂浮在冰冷的海面下。隐约有窸窣的说话声,遥远又模糊。
“…烧了吧…没用的东西…” 是季泽言极其冷漠的嗓音,带着一种清理垃圾般的不耐。接着是纸张被揉捏皱褶的脆响。
另一个极其熟悉、清甜却淬着毒的声音轻笑道:“急什么?总要让她…清醒地看看呀…”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巨石。挣扎着掀起一条细缝,光线刺得人双目生疼。
江婉宁那张妆容精致、容光焕发的脸无限放大在模糊的视野中。她脸上没有丝毫病容,反而神采奕奕,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愉悦。她手中,正高高扬着一本翻开的白色硬壳病历本!
“沈微,”她凑得很近,温热的、带着昂贵香水味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声音却像裹着蜜糖的毒针,字字清晰地钻进耳朵,“知道为什么抽了这么多次骨髓,你还没活活痛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