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风暴,一步步走过去,稳稳地拿起听筒。
“喂?”
“小川?”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江正涛的声音,沉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甸甸的凝重?
“爸?这么晚了,有事?”江川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嗯。”江正涛顿了顿,似乎在字斟句酌,“你明天……回家一趟。有些事……需要和你谈谈。关于……家里的,还有你未来的安排。”
语气不对劲!江川的神经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爸,出什么事了?”
“回来再说吧。记住,一个人回来。”江正涛没有解释,直接“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嗡嗡回荡。江川握着冰冷的听筒,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汹涌的冰潮,瞬间将他淹没。父亲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是特意强调了“一个人回来”!
家里……也出事了?!难道他重生的蝴蝶翅膀,已经扇起了滔天巨浪?还是说……他所谓的“复仇”,其实早在别人的预料甚至掌控之中?
这一夜,江川彻夜未眠。背叛者名单上的名字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父亲的异常电话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寒光闪闪。他觉得自己深陷一个巨大的、粘稠的蛛网,越挣扎,束缚得越紧,几乎窒息。而织网者……究竟是谁?
第二天清晨,江川带着满心疑虑回到江家位于城郊的老宅。宅院依旧气派,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但空气却沉闷得像凝固的铅块。管家忠伯看到他,只是默默点头示意,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
书房厚重的红木门紧闭着。江川推门而入。
父亲江正涛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容比记忆中年轻许多,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阴郁,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招呼江川坐下,而是将一份厚厚的档案袋“啪”地推到桌角,眼神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江川。
“看看这个。”江正涛的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霜。
江川的心脏猛烈一跳。他走上前,拿起档案袋,手指颤抖着解开缠绕的线绳。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旧文件复印件,有模糊的照片,有机打的文字记录,还有一些手写的字条,像散落的拼图碎片。
他快速翻看着,越看,脸色越是惨白!血液仿佛火山般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万载寒冰!
这些文件……赫然是关于二十年前,一桩几乎被遗忘的旧案京海市一个叫“朝阳机械厂”的老国企改制,最终因“决策失误”和“资产流失”导致数千工人失业、厂长自杀的惊天丑闻!这桩案子在当时震动极大,最终被定性为厂长王卫东贪污渎职,畏罪自杀。
江川对这个案子有模糊印象,当时他还是个孩子。但此刻,这些文件却指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伪造的评估报告!刻意压低的资产估值!关键的审核文件签名被模仿!所有证据的矛头,都隐隐指向了当时在工业局担任关键职务、负责该厂改制审批流程的一个人江正涛!他的父亲!
“爸……这……”江川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抬头看向父亲,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是我做的。”江正涛的声音异常平静,但眼底深处翻滚着压抑了二十年的雷霆风暴,“当年我就知道有人陷害,但所有的证据链都做得天衣无缝,指向我。我只能动用最后的关系,把这个案子压了下去,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已经死无对证的王卫东头上。”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