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自己弹着解闷，不碍事的。”我安抚她。
我当然不是弹着解闷。我知道萧玦的习惯，他每日傍晚都会去王府花园中的湖心亭静坐片刻。而我的泠香小筑，位置虽然偏僻，却正好能将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顺着风送到湖心亭。
我选择的曲子，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江南小调，而是一首我根据记忆改编的，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古曲，《破阵子》。
这首曲子，萧玦一定听过。那是他率军出征时，军中常奏的战歌。
那天傍晚，我算准了时间，在窗边坐下，指尖轻抚琴弦。
苍凉、激昂的旋律从我指下流出，没有闺阁女子的幽怨缠绵，只有沙场的广阔与悲壮，有战士的豪情与无奈。
我并非刻意迎合，只是在弹奏这首曲子时，我想到了我自己的处境。这何尝不是我的战场？我孤身一人，前路未卜，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就此沉寂。
一曲终了，我静坐许久，心情也随着琴声激荡。
【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40。】
系统的提示音让我精神一振。
他听到了。而且，他被打动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同一个时间弹奏这首《破阵子》。我不求他来，我只求他听见。我要让他知道，这个泠香小筑里住着的苏清颜，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只会争风吃醋的浅薄女子，不一样。
第五天，他来了。
他没有进屋，只是像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梅树下。晚霞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停下弹奏，起身，对他福了福身：“王爷万安。”
我的语气平静，不带一丝谄媚或惊慌，仿佛只是在跟一个偶然路过的普通人打招呼。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里面有探究，有疑惑，但那刺骨的厌恶，似乎淡了一些。
“你弹的，是《破阵-子》。”他用的是陈述句，声音依旧清冷。
“闲来无事，随意拨弄罢了，扰了王爷清净，还望恕罪。”我垂着眼眸，不卑不亢。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为何弹这首曲子？为了……引起本王的注意？”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戳向我的用心。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被戳穿的窘迫，反而带着一丝释然和……自嘲。
“是。”我干脆地承认了。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白，微微一怔。
我继续说道：“王爷，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也厌恶我。在您眼里，我或许和那些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我不想辩解什么，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确实是想引起您的注意。”
“但，”我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想让您注意的，不是苏清颜的姿色，也不是苏清颜的才艺。我只是想告诉王爷，就算身在泥沼，我苏清颜，也有自己的风骨。这首《破阵子》，是弹给我自己听的。它告诉我，即便四面楚歌，也不能放弃。”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