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云栖山居A07别墅。
巨大的铁艺大门敞开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一辆接一辆的重型厢式卡车,如同钢铁巨兽般低吼着驶入院内。车身上喷涂着“XX粮油”、“XX冷链”、“XX建材”、“XX种苗”等各色醒目的标识。沉重的轮胎碾压过新铺的水泥路面,留下深深的印痕。
整个别墅区本就人迹罕至,这浩大的运输阵仗更是显得突兀而神秘。
偶尔有邻居路过,都忍不住驻足,隔着栅栏投来惊诧和探究的目光,对着这栋突然“活”过来的别墅指指点点。
“老天,A07这是要开超市还是咋地?”
“这都第三车米面油了吧?还有那些大冰柜……”
“瞧见没?刚才那车上卸下来的,好像是……鸡苗鸭苗?还有水箱,里面扑腾的是活鱼?这家人想干嘛?搞生态农庄?”
议论声隔着距离隐隐传来。
我穿着厚实的工装羽绒服,戴着毛线帽,站在别墅门口的石阶上,手里紧紧捏着物资清单和签收单。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打在脸上有些刺痛,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活着的兴奋。
父母站在我身后,脸上交织着疲惫、茫然和一种被巨大洪流裹挟着前进的惊疑不定。
母亲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看着工人们喊着号子将一袋袋沉重的大米(200袋)、面粉(150袋)、成箱的桶装食用油(100箱)搬进一楼特意腾空、加固了承重的储藏室,声音有些发颤:“伊伊……这……这也太多了吧?我们三口人,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完啊……” 她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眼神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父亲则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刚从另一辆卡车上卸下的十几个巨大的银色工业冰柜上。
工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搬进地下室改造好的恒温冷库。
冷库里已经预存了大量冻肉(牛、羊、猪、鸡鸭分割件)、冻海鲜(鱼虾贝类)、速冻水饺包子、成箱的冰激凌,冷气森森地弥漫出来。
“光这些冰柜,一天得耗多少电?” 父亲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忧虑,“还有那地下室改的……冷库?发电机房?这投入……伊伊,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要躲这么久?”
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这三天他们几乎没合眼,取空了所有积蓄,又按我的要求向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借了一圈钱(借口是“投资失败急需周转”),凑出了这笔惊人的“末日启动资金”。这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里对“躲病毒”的理解极限。
我转过身,握住母亲冰凉粗糙的手,又看向父亲疲惫而担忧的脸。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尘,打着旋儿。我知道,物资的冲击只是开始,更大的冲击还在后面。
“爸,妈,” 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稳定“相信我。囤的越多,我们活下去的底气才越足。病毒……可能比我们想的更久,更可怕。钱的事你们别操心,我有数。等安全了,我会还,加倍还。”
我的目光扫过院子里还在卸货的卡车,几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将覆盖着保温棉的塑料水箱抬下来,隐约可见里面青黑色的鱼背在浑浊的水中搅动。
“看,活鱼来了。还有那些小鸡小鸭,” 我指着另一侧阳光房改造的恒温饲养间,里面已经传来稚嫩的“叽叽喳喳”声,“以后我们就有新鲜的鸡蛋、鸭蛋,甚至鱼吃。这些东西,关键时刻比黄金还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