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这公开处刑已经到达巅峰，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林薇的视线终于从那倒霉催的精灵身上移开。
第一次。
真正地落到了我脸上。
那眼神，穿透薄薄的镜片，带着一种审视代码般的锐利和…一丝极其古怪的兴味？像是程序员在垃圾堆里意外发现了一段能跑通的、虽然写得稀烂但逻辑清奇的神奇代码。
她上下打量了我两秒。
然后，红唇轻启，慢悠悠地，又砸下一句。
“还有你这代码，”她下巴朝我旁边另一台开着编辑器、屏幕上爬满密密麻麻字符的显示器扬了扬，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写得……”
她故意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
我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代码？我写的底层交互逻辑？她连这都扫一眼就看穿了？
下一秒，我听见她用那种极其冷淡、又带着点玩味的调调，补完了后半句：
“跟我前男友一样烂。”
轰——！
我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
前男友？？？
这他妈是什么新型人身攻击方式？！丑拒建模还不够，还要攻击我的代码，顺带侮辱我的人格？！还拿我跟她那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前男友比？！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尴尬，羞耻，还有那么点被冒犯的恼怒，混在一起，烧得我耳根发烫。周围死寂的空气里，我甚至能听到有人憋不住漏出的那一声短促的“噗”。
淦！
我猛地抬起头，梗着脖子，想反驳。想说你懂个屁！老子这代码虽然不优雅，但它能跑！跑得贼溜！比老王那秃头跑得还快！
可一对上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我所有冲到嘴边的豪言壮语瞬间哑火。那眼神太淡定了，太有穿透力了，好像我所有的心思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一个字没蹦出来。
林薇看着我那副憋得满脸通红又哑口无言的蠢样，似乎觉得挺有趣。她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些许，轻飘飘地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水平有待提高啊，小朋友。”
小……朋友？！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屏幕上。老子大学毕业三年了！虽然长得是显嫩了点，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一股无名邪火蹭蹭往上冒，烧得我脸更烫了。
“呼…呼…”我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快要爆炸的心脏和沸腾的血压。一扭头，对上周围同事投来的、混杂着同情、憋笑和“兄弟你自求多福”的复杂目光。
老王那秃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来了，站在他工位隔板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幸灾乐祸：“啧，陈默，行啊你，刚来就被大神‘重点关照’了？前途无量啊！”
“关照你妹！”我抓起桌上一个空咖啡纸杯，作势要砸过去。老王脖子一缩，嘿嘿贱笑着躲回去了。
这一打岔，那股邪火倒是散了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憋屈和茫然。
这叫什么事儿啊？
开局就被新来的美术大佬贴脸嘲讽，建模代码连带着人格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还喜提“小朋友”荣誉称号一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