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们,一个不漏,把他们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一寸寸,全都给我吐出来!
……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巨石,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挣扎。耳边有嗡嗡的说话声,混杂着轻柔的音乐,还有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一股浓烈甜腻的香水和食物的气味钻入鼻腔,刺得我有些恶心。
猛地睁开眼,头顶是巨大的、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我正坐在一张宽大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手里还捏着一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盛着淡金色液体的香槟杯。
“羡羡,发什么呆呢?快起来,大家等着给你切蛋糕呢!”一个带着点嗔怪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我父亲,林宏远。他穿着笔挺的礼服,脸上堆着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他旁边站着不少人,都是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林家的亲戚,父亲生意场上的伙伴,还有……沈家人。
沈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正乐呵呵地看着我。沈砚清站在他旁边,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又疏离的微笑。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评判物品般的审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这不是梦!那冰冷窒息的死亡,那深入骨髓的恨意,都真实得可怕!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清晰地传来。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二十二岁生日的宴会上!
我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顾不上周围投来的疑惑目光,跌跌撞撞地冲向宴会厅旁边供客人休息的小套间。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我冲到洗手台前,双手死死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急促地喘息着,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人。
镜中的脸,年轻,饱满,带着未经世事磋磨的精致,眉眼间却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怯懦和茫然。锁骨下方,靠近肩窝的位置,一道浅浅的、不规则的红痕格外刺眼。那是昨晚,南栀“不小心”把一杯香槟泼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香槟干了,这抹痕迹却像一道耻辱的烙印,刻在皮肤上,也刻在我此刻重新清醒过来的灵魂里。
就是这一天!记忆的碎片汹涌而至,带着冰冷的锋刃切割着我的神经。就是这场生日宴,父亲林宏远,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一份文件塞到我手里,用一种不容置疑又带着“慈爱”的口吻说:“羡羡,长大了,这是爸爸给你的成年礼,林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签了它,以后你也是林氏的股东了!”
而沈家老爷子,也笑眯眯地当众宣布:“我们砚清和羡羡青梅竹马,羡羡啊,可是我老头子早就认准了的孙媳妇!”
上一世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厚爱”砸得晕头转向,被沈老爷子的认可和沈砚清若有似无的目光蛊惑,毫不犹豫地签了字,仿佛那只是签收一件昂贵的生日礼物。
那份股权赠与协议……那份后来成为套在我脖子上、最终勒死我的绞索!
我猛地直起身,推开洗手间的门,快步走进套间里的小休息室。目光锐利地扫过梳妆台、沙发、茶几……最后,定格在那个靠墙放置的、镶嵌着繁复花纹的深棕色保险柜上。上一世的记忆精准地回放——父亲就是在宴会前,当着我的面,把那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文件,锁进了这个保险柜,并把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随手”递给了我,笑着说“羡羡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