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要离婚。” 林晚别过头，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睛，怕自己会动摇，“这日子我过够了。”
王翠花一听这话又炸了毛：“离就离！谁稀罕你这不下蛋的鸡？彩礼钱拿来！三斤粮票，还有那台缝纫机……”
“闭嘴！” 陈锋猛地低吼一声，王翠花被他吓了一跳，悻悻地闭了嘴，却依旧用怨毒的眼神剜着林晚。
林晚没理会王翠花的叫嚣，她走到炕边坐下，开始整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 —— 其实就是一个旧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裳和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动物学基础》。这是她下乡前，父亲硬塞给她的，也是她前世能成为兽医的基础。
“轰隆 ——”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震得屋顶的瓦片都在颤抖。院坝里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枯枝败叶，朝着低处涌去。远处传来村民的惊叫声和狗吠声，显然山洪已经开始蔓延。
“快收拾东西，往山上转移！” 陈锋迅速将蓑衣重新披上，又拿起墙角的锄头，“我去叫村里人。”
“等等！” 林晚叫住他，目光落在他右肩的伤口上，“你的伤……”
陈锋摆摆手，没说话，转身冲进了雨幕。王翠花见状也不敢怠慢，慌忙去里屋翻找值钱的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造孽啊，刚娶的媳妇就要跑，现在又来洪水，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晚没理会她，心里惦记着小满的安危。她快速将书本和衣物塞进布包，又从炕席下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和粮票 —— 这是她偷偷攒下的，原本想给小满买点糖果，没想到现在成了她唯一的盘缠。
就在她准备出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的柴堆。前世她就是被王翠花绑在这柴堆上，眼睁睁看着小满在痛苦中死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快步走出卧房。
院坝里的水已经没过膝盖，冰冷的洪水夹杂着泥沙和杂物，不断冲击着她的小腿。林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篱笆墙走去，她要去隔壁找小满。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借着闪电的光芒，她看清那是一块被洪水冲来的木板，上面还缠着半根麻绳。而在木板旁边，一个黄铜色的东西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现。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伸手将那个东西捞了起来。是一块怀表！表盘已经有些变形，表面布满划痕，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 这是陈锋前世的遗物！前世民兵队长从泥石流中找到陈锋的尸骸时，他手里死死攥着的就是这块怀表。当时表盖已经被压碎，里面嵌着的照片被血污浸透，只能隐约看出是她的轮廓。
林晚颤抖着打开表盖，里面的照片果然已经模糊不清，但表壳内侧刻着的字迹却依然清晰 ——“1979.3.16”。她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这个日期，是前世她因为拒绝王翠花的无理要求，被锁在柴房饿了三天，陈锋冒雨进山采药换粮票救她的日子。原来他一直记着，一直把这个日子刻在心里。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林晚将怀表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知道，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找到小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