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投射进来的光线变得柔和、朦胧,带着松针特有的、让人安心的青涩气息。绒绒终于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地睁开了那双被刺痛的红眼睛!虽然还有些不适,但那可怕的、针扎般的疼痛感大大减轻了!它惊喜地看着眼前这片由深绿松针构成的、温暖的小天地,又看看球球专注的侧脸。

“感觉好多了,球球!你的‘松针伞’真好!”绒绒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我们慢慢走回去!”球球说着,开始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绒绒家的方向挪动。它走得很稳,尽量不让背上的松针帘晃动得太厉害。绒绒紧紧依偎在它身边,躲在松针帘形成的柔和阴影里,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它终于能看清脚下的路了,再也不用担心被晃瞎眼睛而摔倒。

阳光穿过松针的缝隙,洒下点点细碎、柔和的光斑,落在雪地上,也落在球球和绒绒的身上。那片深绿色的“帘幕”随着球球的移动轻轻摇曳,像一个会移动的、小小的、充满生命力的避风港。

终于,安全地把绒绒送到了它那铺着厚厚干草、光线昏暗温暖的家门口。绒绒的妈妈看到孩子安全回来,激动得一把搂住它,不停地感谢球球:“太谢谢你了,小刺猬!这亮闪闪的雪地可真是害苦了小兔子们!”

球球这才轻轻抖了抖身体,将背上那些挂着的松针簇小心翼翼地放回了雪地上。它看着那片深绿色的“帘幕”散开,心里充满了奇妙的宁静。

它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背上这些沉默的尖刺,不仅能挂露珠、当钩子、做锚点、撑起家、托起光、传递乐音、搭建阴凉、放大歌声、寻找宝藏、刻划归途,还能在冬日刺眼的光之海里,为朋友撑起一片温柔的、绿色的阴翳!

它笨拙的脊背,原来也可以成为一座移动的、过滤强光的庇护所。原来最锐利的锋芒,也能为他人编织最温柔的暗影,让受伤的眼睛,重新看见回家的路。

小刺猬球球:树洞的火种

隆冬的森林像被冻进了一块巨大的水晶。空气吸进肺里都带着细碎的冰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不再是“咯吱”,而是干硬的“咔嚓”。

小刺猬球球把自己裹成一个毛茸茸的球,橘黄色的毛线围巾紧紧缠在脖子上,只露出两只冻得发红的小耳朵和亮晶晶的眼睛。它正急匆匆地往家赶,只想钻进铺满干草的温暖小窝。

“笃……笃笃……”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敲击声,混合着牙齿打架的“咯咯”声,从一棵巨大老橡树虬结的树干高处传来。那声音有气无力,像垂死的心跳。球球停下脚步,仰起头,眯着眼在灰暗的光线里搜寻。

在高高的树干上,一个熟悉的树洞口,露出啄木鸟咚咚一小半冻得发青的身体!

它平时油亮鲜艳的红帽子羽毛此刻黯淡无光,紧紧贴在脑袋上。它那坚硬有力的喙,此刻只能徒劳地、极其缓慢地一下下轻啄着洞口边缘冻结的冰壳,发出那微弱的“笃笃”声。每一次敲击,它小小的身体都剧烈地颤抖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更可怕的是,它一只爪子牢牢抓着树洞边缘,而另一只爪子,竟被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冰,死死地冻在了冰冷的树干上!

“球……球球……”咚咚看到树下的身影,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冷……好冷啊……爪子……动不了了……火……好想有一点火……”它每吐出一个字,嘴里就喷出一小团迅速消散的白雾,眼睛里的光彩正一点点黯淡下去,像即将熄灭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