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发绳
九月的风裹着秋雨敲在窗玻璃上，像无数只细碎的手在抓挠。林晓坐在书桌前，指尖刚碰到那本硬壳笔记本，就被扉页夹着的东西硌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根黑色发绳 —— 塑料扣已经断裂，绳结处还沾着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在惨白的台灯下泛着刺目的光。
这是妈妈苏蔓失踪那天，她亲手扯断的。
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阳光把客厅地板晒得发烫。林晓放学回家，刚放下书包就看见苏蔓蹲在玄关，面前摊着几个打开的行李箱，叠好的衣服堆得像小山。“我们要搬家？” 林晓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她盯着妈妈苍白的侧脸，“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这是我的家，我不想走！”
苏蔓的手顿了顿，指尖捏着一件林晓的校服衬衫，指节泛白。“晓晓，听话，我们只是换个地方生活。”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这里…… 不安全。”
“不安全？” 林晓冲过去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扒拉出来，T 恤和裙子散落在地板上，像一堆皱巴巴的委屈，“你到底在躲什么？这三个月你天天出去，问你去了哪里你从来不说，现在又突然要搬家，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戳得苏蔓猛地抬起头。林晓看见妈妈的眼睛红了，可没等她看清那眼神里藏着的情绪，苏蔓就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晓晓，别闹，我们必须走，再晚就……”
“我不走！” 林晓用力甩开妈妈的手，混乱中指尖勾住了苏蔓束发的黑绳。“啪” 的一声脆响，发绳断了，几缕黑发落在地板上，苏蔓的头皮被扯得发红，一缕发丝上还沾着细小的血珠。她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去捡那根断了的发绳，声音带着颤抖：“晓晓，这发绳……”
林晓那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看妈妈的表情，抓起书包就冲进了房间，“砰” 地甩上了门。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听见客厅里传来行李箱拉链拉动的声音，还有妈妈压抑的抽泣声。可她没出去，直到傍晚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慢吞吞地打开房门 —— 客厅里空荡荡的，行李箱不见了，玄关的鞋柜上放着妈妈常穿的米色高跟鞋，鞋边沾着一点泥土，却不见妈妈的身影。
她以为妈妈只是出去买东西，可等到天黑透，苏蔓还是没回来。林晓拨通妈妈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的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慌了，跑到小区保安室调监控，却只看到苏蔓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出单元门，坐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之后就再也没有踪迹。
第二天，林晓报了警。张警官带着同事来家里勘察时，在沙发底下发现了那根断了的黑色发绳 —— 绳结处的褐色痕迹被送去鉴定，结果显示是苏蔓的血迹。“你和你妈妈失踪前发生过争执？” 张警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落在林晓红肿的眼睛上，语气严肃，“她为什么要搬家？你们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其他矛盾？”
林晓攥着衣角，把那天的争执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隐瞒了自己扯断妈妈发绳的细节。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 如果不是她闹脾气，如果不是她扯断那根发绳，妈妈会不会就不会走？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在每个深夜都无法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