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可以再出。”顾言看着我们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这笔钱,同样,要写借条。由叔叔阿姨,你们二位,来做担保人。林涛以后要是还不上,你们,就要负责还。”
我爸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二,”顾言的目光,重新落回林涛身上,“从今天起,那个所谓的电竞馆,关掉。明天,你就跟我去人才市场,找一份正经工作。你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基本生活费,剩下的,全部用来还债。”
“这……这怎么行?!”我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涛涛还小,他怎么能吃得了那种苦?!”
“他二十四了,阿姨。不是四岁。”顾言的语气,不容置喙,“你们可以不同意。那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你们可以自己去找对方谈,或者,等着警察,来找你们谈。”
整个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涛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
我知道,顾言这是在釜底抽薪。他不仅要解决眼前的麻烦,他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斩断我父母和我弟弟之间,那种病态的,无底线的“溺爱”和“索取”。
他要把一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我父母面前:你们儿子的未来,是要由你们自己,来买单的。我这个“准女婿”,只负责,递上账单。
最终,是我爸,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走到顾言面前,看着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眼神很复杂。有羞愧,有无奈,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好。”他说,“就按你说的办。”
他拿起顾言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份借款协议,和我妈一起,签了字,按了手印。
从医院出来,已经深夜。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顾言握着我的手,也很安静。
快到家的时候,我才开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他会被骗,知道他会失败。”
顾言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我。“微微,一个只想走捷径,从不脚踏实地的人,他的失败,是注定的。和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都没有关系。”
“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并且,把代价,控制在了我们还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他叹了口气,“这是休克疗法。疼,但有效。”
是的。疼。所有人都很疼。
但也许,只有疼了,才会醒。
05. 账本
林涛出院后,真的开始找工作了。
当然,过程并不顺利。他没有文凭,没有技能,眼光还高。顾言给他介绍了几家工厂的普工,他不是嫌累,就是嫌工资低。
“姐,我好歹也是个老板,怎么能去干那种活?”他在电话里跟我抱怨。
“你那个店,一个月亏掉的钱,比人家一年赚的都多。”我学着顾言的语气,冷冰冰地怼了回去。
后来,顾言动用自己的人脉,把他塞进了一个朋友的物流公司,当仓库管理员。工作不累,就是熬人。每天对着一堆冰冷的货物,盘点,入库,出库。
第一个月发工资,林涛到手三千五。
他把工资单发到了那个“林涛创业基金会”的群里,什么话都没说。
群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