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五万块到账的时候,我把手机屏幕紧紧捂在胸口,心脏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我揣着钱,先去医院缴了检查费,看着缴费单上“初步诊断:肺结节良性”的字样,我蹲在医院走廊里,“呜呜”地哭了快半小时。剩下的钱,我悄悄塞进了外孙强强的储蓄罐,玻璃罐里硬币碰撞的声音,竟让我觉得,比任何嘲笑都动听。
第二章:催收电话炸响的夜
催收电话打到家里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给外孙强强煮他最爱吃的番茄鸡蛋面。女婿张磊接的电话,听着听着,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啪”地摔了手机,冲过来:“王秀兰!你疯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去借高利贷?”
女儿李梅抢过手机听完,“噗通”一下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妈,您为什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让你跟他再吵一架?”我突然拔高了声音,嗓门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自己借的钱,我自己还!”
这话,成了街坊邻里的新笑料。赵大妈在菜市场遇见我,就大着嗓门喊:“秀兰姐,今天又去贷哪一家啊?听说你都成网贷平台的VIP了?”社区广场舞比赛那天,刘阿姨故意把音响开得震天响,喊着:“让某些想钱想疯的人听听,踏踏实实跳个舞不好吗?”
我把这些冷嘲热讽,都一股脑咽进肚子里。白天,我继续捡废品;晚上,戴上老花镜,研究那些网贷合同。放大镜下,密密麻麻的小字里,竟让我看出了破绽。有天深夜,我对着电脑屏幕,突然“嗤”地笑出了声——好几家平台的利率,远超法定上限,而且合同里,还藏着不少违规条款。
“妈,您又在捣鼓什么呢?”女儿李梅端着牛奶进来,看见电脑屏幕上的贷款合同,眼圈又红了,“张磊说,再还不上钱,他就带强强搬出去住。”
我放下老花镜,指着屏幕上的条款:“梅子,你看,这家平台说日息0.05%,实际算下来,年利率快200%了,这是违法的。”
“违法又能怎么样?”李梅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人家有催收啊……”
话音未落,“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得急促又响亮。我透过猫眼一看,心猛地一沉——两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胳膊上还纹着青龙白虎。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对方立刻推搡着闯了进来:“王秀兰?欠我们平台的八万,该还了!今天不还,就搬你家东西!”
女婿张磊从卧室冲出来,指着门口大喊:“你们干什么!我报警了!”
“报警?”领头的黄毛嗤笑一声,嘴角歪着,“让警察来评评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只还合法的部分。”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规定,超过LPR四倍的利息,不用还。你们这合同里的服务费、担保费,都是变相的砍头息。我已经整理好证据了,要么咱们去法院谈,要么,你们就按合法的本息来收。”
黄毛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没见过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能说出这番话。我把打印好的条款和法律条文,“啪”地摔在茶几上:“你们平台的违规操作,我已经向银保监会投诉了,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