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平静,彻底点燃了他。“沈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了孤的庇护,你和你沈家……”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寂静的雪地。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昭远捂着脸,瞳孔剧震,仿佛不敢相信我竟然敢动手。
“太子殿下,”我看着他,笑了,那笑容比这风雪还要冷,“你现在,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我甩开他的手,不再理会他石化的表情,径直在陆澈面前站定。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脸瘦削苍白,藏在凌乱发丝下的眼睛,却不像传闻中那般颓丧认命。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不像星辰,不像深潭,倒像是两簇在坟冢里燃了千年的幽冷鬼火,充满了警惕、审视,以及一丝……想要与这世界同归于尽的、自毁般的嘲弄。
有趣。
“想活命吗?”我问,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没说话,那双鬼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进我那满是疮痍、早已腐烂的灵魂。
我懂他的眼神。他在评估,在判断,眼前这个女人是新的陷阱,还是唯一的浮木。
我缓缓蹲下身,与他那双绝望的眼睛平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给出了我的条件,也给出了我的野心。
“拿你的江山来换。”
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死寂的眼底,竟缓缓漾开一抹奇异的笑意。
那笑里,有三分疯狂,三分不屑,更有四分“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不如拉着全世界一起陪葬”的决绝。
他看穿了我的复仇,也嗅到了我身上同类的气息。
我们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风雪之中,他干裂的薄唇,轻轻开启。
只一个字。
“好。”
2 我的人,他请不动
我住进了七皇子府。
与其说是府邸,这里更像一处被整个京城遗忘的冷宫。庭院里荒草齐腰,廊柱的朱漆剥落得斑驳不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陈旧的霉味。
我为陆澈诊脉,三指搭上他冰凉的腕间,只片刻,心中便已了然。
西域奇毒,“蚀骨散”。
此毒阴损至极,不会立刻致命,却会如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蚕食人的筋骨血肉,直至对方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为一滩枯骨。
好狠的手段。
“谁做的?”我一边打开随身的药箱,一边淡淡地问。
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没说话,但那双幽深的眼底,却翻涌着一片化不开的彻骨寒冰。
答案,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一阵喧哗,随即,一个尖细又傲慢的声音由远及近:“七殿下,太子殿下有旨,特命奴才来请神医沈微,过东宫一叙!”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三品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内官,已经领着两个侍卫,大摇大摆地跨进了这破败的正堂。他眼神轻蔑地扫过屋内的陈设,最后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落在了陆澈的轮椅上。
来人是太子跟前最得脸的太监,常德。
我头也没抬,正慢条斯理地用烛火温着一排银针,火光映在我脸上,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