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孤儿院里面年龄最小的孤儿。
听说我被送来时，正好有个孤儿从楼上跳了下来。
死了。
他们难得再为我取名字。
便把那个孩子的名字给了我。
万雨晴。
现在是我的名字。
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哭着喊着要爹要娘。
他们笑我不知处境。
却没有人笑我是个孤儿。
他们说，孤儿院顶楼里住着一个疯女人。
那个疯女人是我的娘。
01
我是万雨晴。
这是我不承认的名字。
但没办法。
我没有其他的名字。
我在两岁时被送到了郊外的孤儿院。
据说，我是在大街上的邮筒里被发现的。
蜷缩在里面躲雨。
无人认领的我，最终在三个月后还是被送往了孤儿院。
我没哭没闹。
孤儿院的人很喜欢我。
还给了我名字。
万雨晴。
一开始，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连跟我一起睡觉的枕头，都知道。
我成天叫着自己的名字，以示欢喜。
直到，有一天，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孩子出现了，她对我说，我不是万雨晴。
她说。
万雨晴死了，死在了我被送来的那一天。
我问她是什么是死。
她说。
就是眼睛闭上了，不会在说话了。
我问她是不是睡着了。
她说不是。
那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死。
但是她说了之后，我就开始介意自己的名字。
我究竟是不是万雨晴？
但是别人都叫我万雨晴。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说我不是万雨晴的女孩。
她即将要被领养。
领养她的，是一对刚刚失去女儿的中年夫妻。
他们对她很好的样子，第一天来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她。
第二天来的时候，给她带了很多漂亮的衣服。
第三天来的时候，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首饰。
今天来的时候，是来接她，他们的领养手续已经办成。
那对中年夫妻只带走了她，她其他的东西都被遗弃在了孤儿院。
她看到了我。
我叫了她的名字，阿欢。
她拉起我的手，说我年纪小，陪我去上个厕所。
我没有挣扎，只是有点不高兴，我早就能自己上厕所。
她说，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但是，她知道，我不叫万雨晴。
万雨晴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不属于我，我应该去找个自己的名字。
她接着说，以后她也不叫阿欢了。
她有了其他的名字。
是那对夫妻去世女儿的名字。
她说，她是那个去世女儿的替代品。
我不懂，什么是替代品。
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解释。
离开的时候，她跟我招了招手，她说。
要记得她名字，她的名字叫阿欢。
别忘了。
她可能也害怕自己忘了，所以才会嘱咐我。
02
我开始变得不喜欢万雨晴这个名字。
上课的时候，我故意空着名字那一栏。
老师问我，万雨晴，你怎么不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一脸严肃，我说，那不是我的名字。
课堂上，所有的人都笑了。
孤儿居然还不认自己的名字。
可他们都是孤儿。
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