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嗡嗡作响，苏玥那尖锐的咒骂声像是隔了一层水传来：“贱人！脏了我的手！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到她吐口为止！打烂她的脸，看她还拿什么勾引人！”
苏渺趴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冰冷的地砖，那寒意似乎要钻进骨头缝里。脸颊上尖锐的痛楚和后背连绵的钝痛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体内乱窜。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理智焚毁。
打回去？撕碎眼前这两张恶毒的脸？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长。
但下一秒，现实冰冷地浇下。
身体虚弱得可怕，像一具被掏空了棉絮的破布娃娃，别说反抗两个健壮的家丁，就是苏玥那一巴掌，都差点让她再次晕厥。记忆里，原主长期营养不良，动辄被罚跪、挨饿、受冻，这具身体早已被掏空，只剩下一个勉强支撑的架子。而对方，是侯府后院实际掌权的宠妾，是备受宠爱的嫡出小姐（虽然刚认回来不久），她们身后站着的是这个封建侯府森严的等级和吃人的规矩。
硬碰硬，此刻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
苏渺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自己鲜血的铁锈味，用这剧痛强行压下眼底翻腾的暴戾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眼底最深处。再睁开时，那双原本属于原主的、总是带着怯懦和惊恐的眸子，沉淀下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只余下一点冰冷的微光在深处跳动，如同潜伏在深渊里的兽。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越过苏玥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落在赵姨娘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毛的平静：
“姨娘…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拿簪子…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拿不出来…”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一句，“…或许是…掉在园子哪个角落…被野猫叼走了？”
“野猫？” 苏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正要再骂，却被赵姨娘抬手止住。
赵姨娘那双吊梢眼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渺平静得过分的脸。她似乎有些意外，这个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会瑟瑟发抖的贱婢，今天挨了这么重的打，眼神里居然没有了那种让她愉悦的恐惧，反而多了一种让她莫名不舒服的东西。
“嘴倒是硬得很。” 赵姨娘冷笑一声，红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线。她绕着苏渺走了半圈，目光在她沾着血污和冷汗的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剩余价值。“看来是打得还不够狠，没让你长记性。”
她停下脚步，站在苏渺面前，居高临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绝：“给我继续打！打到她皮开肉绽！打到她肯认罪画押为止！打烂她的脸，看她还敢不敢用这张狐媚子脸动歪心思！”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充满了浓烈的嫉恨。
“是！姨娘！” 那持棍的家丁狞笑一声，再次高高扬起了那根沉重的枣木棍！
呼啸的风声再次响起！苏渺瞳孔骤缩，猛地闭上眼，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准备迎接那足以将她骨头敲碎的剧痛。牙齿深深嵌入下唇，鲜血的味道弥漫口腔，带着绝望的铁锈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