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攥着行李箱拉杆站在楼下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塑料杆硌得掌心生疼。兜里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像揣了只扑腾的麻雀,每一下都撞得人心烦。
我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屏幕光刺得人眼睛发酸——是老公发来的消息,字里行间全是慌乱:“妈说你要是不回来,她就绝食。”
“绝食”两个字像根冰锥,猝不及防扎进心里。我盯着屏幕冷笑,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了又划,忽然就想起15年前那个深秋的午后。
也是这样冷的风,卷着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往人骨头缝里钻。我刚从产房被推出来,麻药劲过了,伤口疼得直哆嗦,怀里还抱着皱巴巴的小婴儿。老公红着眼圈去给婆婆打电话,想让她来搭把手,电话那头却传来她毫无温度的声音,透过听筒砸过来:“谁生的谁带,别指望我搭把手。”
说完“咔哒”一声挂了电话,那声响脆得像摔碎了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她挂了电话就收拾行李,跟着大姑姐去了国外,机票是早就订好的,连句“恭喜”都吝啬给。
风突然大了,卷着枯黄的落叶,“啪”地打在我裤腿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手里的行李箱“咕噜”晃了一下,里面装着我和女儿的换洗衣物,刚从娘家拿的。
15年了,她当年把话撂得那么绝,如今倒学会用“绝食”拿捏人了。我望着楼上亮着的窗户,那里曾是我拼尽全力想要捂热的家,此刻却像个烧烫的炉子,让人不敢靠近。手机还在震,老公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涌进来,可我眼里,只剩下15年前她转身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
第一章:嫁进这个家,就没被待见
我和老公刚领证那会儿,婆婆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做过。新婚第二天早上,我五点就爬起来煮了粥,煎了四个荷包蛋,端到桌上时,婆婆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眼皮都没抬:“我们家不吃这么油的,你自己吃吧。”
老公在旁边打圆场:“妈,小敏第一次做,你尝尝呗。”
“我可吃不惯农村来的手艺。”婆婆把瓜子壳吐在地上,“当初就说让你找个城里姑娘,知书达理的,你偏不听。”
我攥着锅铲的手紧了紧。来之前我妈就叮嘱过,城里婆婆讲究多,让我少说话多做事。那天我把厨房擦得能照见人影,把婆婆的衣服分类叠好,甚至蹲在地上用抹布擦了三遍地板,可她傍晚遛弯回来,扫了眼屋里,还是跟邻居抱怨:“娶个乡下媳妇就是不行,连地板都拖不干净。”
这样的日子成了常态。她总在饭桌上说“某某家儿媳是公务员”“谁谁嫁过来陪嫁了套房”,话里话外都是我配不上她儿子。有次我加班到深夜,回家发现门锁换了,打电话给老公,他支支吾吾说:“妈说你太晚回来影响她休息,让你以后早点……”
“我在厂里赶工,不然下个月房贷怎么办?”我站在楼道里,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冻得指尖发麻。
后来才知道,婆婆是觉得我在电子厂上班丢人,好几次跟老公说:“让她辞了,在家伺候我,我儿子养得起。”可她忘了,老公每个月的工资,一半都要还她当年给我们付的首付。
最让我窝火的是她总挑拨我和老公的关系。有次我回娘家带了箱腊肠,她偷偷跟老公说:“你看她,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给我买点补品,就知道贴补娘家。”其实那腊肠是我妈特意灌的,知道老公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