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同情、鄙夷、看好戏,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在中央。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一个突兀的掌声响了起来。
啪!啪!啪!
是刘翠花。
她站着,用力地鼓着掌,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那眼神里满是算计得逞的精光,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我儿子就是精明!就是会过日子!”
她身边的江家亲戚们,也仿佛收到了信号,纷纷跟着鼓起掌来,交头接耳,脸上挂着诡异又贪婪的微笑。
“江川这小子,出息了啊。”
“可不是嘛,一分钱不花,娶了个媳妇,还带回来一套房和一百多万,这买卖,划算!”
“还是刘姐有办法,调教得好。”
那些污言秽语,一字不差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AA制,什么为了未来。
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我婚前财产的公开掠夺。
他们不是在结婚,他们是在扶贫。
而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最慷慨的扶贫对象。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爱了三年,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江川。
他还在滔滔不绝,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仿佛一个蹩脚的演员,沉浸在自己拙劣的独角戏里。
我心里的震惊和错愕,在刘翠花那刺耳的掌声中,迅速冷却,凝结成彻骨的冰寒。
眼泪?哭闹?质问?
不。
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缓缓地抬起手,将脸上那层薄薄的头纱掀开,露出一张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我甚至还对着江川,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温婉的微笑。
江川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演讲也卡了壳。
我拿起司仪台上的另一个话筒,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江川,你的意思是,我带过来的房子和一百二十万嫁妆,是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用来支付我们两个人的所有开销。”
“而你的工资,是你自己的‘个人财产’,只用来负责你自己的开销和你父母的养老,对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在确认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学公式。
江川被我问住了,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冷静地把他的话拆解开来。
他支吾着,眼神飘向台下的刘翠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在寻求母亲的帮助。
“我们……我们是一家人了嘛,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分担,不分彼此……”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呵。”
我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一家人?”
“在你和你妈眼里,我恐怕不是家人,我是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饭票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
我抬起左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我的动作。
那枚价值不菲的鸽子蛋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这是江川用我的钱买来向我求婚的。
他说,他要给我最好的。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我用两根手指,优雅地捏住那枚戒指,轻轻一旋,将它从我的无名指上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