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方律师吗?”我对着忙音,用一种焦急又刻意压低的声音说话。“方律师你好,我姓张,对,就是那个……那个事。我想咨询一下,如果……如果我是被胁迫的,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签了字,这个在法律上,能算作无效吗?”我停顿了一下,假装在听对方回答。“哦哦,需要证据是吧?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证明公司高层,比如刘副总,他有经济问题,这能作为我被陷害的旁证吗?能不能让我减刑?”“什么?作用不大?主要是看直接证据?”我拔高了声调,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慌乱,“那……那我该怎么办?自首?自首能宽大处理多少?十年能不能减到五年?”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故意泄露着各种错误的、愚蠢的法律思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的可怜虫。我相信,监听的人会把我的“愚蠢”原封不动地汇报给老板。而一个愚蠢的敌人,是不会被放在心上的。挂了电话,我给妻子林悦发了条短信,让她以下午送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为名,把那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录音设备带进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傍晚,李兵又来了。这次,他还带了一瓶茅台。“老张,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我陪你。”他自顾自地打开酒,倒了两杯。我没有拒绝。我需要一个让他彻底放松警惕的契机。酒过三巡,我的脸“红”了,话也“多”了。“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抓着他的手,眼泪说来就来,“是我没用,我斗不过他们……我就是个屁,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我开始抱怨,从自己多年的付出,说到老板的无情,再到对未来的绝望。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被生活彻底击垮的中年男人。李兵不断地安慰我,给我倒酒,说着那些他自己都不信的漂亮话。“老张,别这么说,谁都有难处。”“老板也是为了公司,你得理解他。”时机差不多了。我猛地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理解?我拿什么理解!我他妈的把半辈子都卖给公司了,换来了什么?换来一个替罪羊的身份!李兵,你告诉我,凭什么!”我的情绪彻底“爆发”。李兵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按住我。“老张,你冷静点!你小点声!楼下还有人呢!”“我不管!”我甩开他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他们给我那点钱,叫什么?补偿?那是封口费!是买我命的钱!”“嘘!嘘!”李兵的脸都白了,“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买命钱,老板说了,那是给嫂子和小宝的生活保障金,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冷笑一声,盯着他:“保障金?说得好听!那你说说,这笔钱,到底有多少?什么时候给?怎么给?是一次性打到我老婆卡上,还是等我进去了再分期付?你们别他妈的给我画大饼!”他被我问得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一个“醉鬼”的逻辑还能这么清晰。他犹豫了。我继续逼问:“怎么?不敢说?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想给!就是想骗我签了字,然后把我像条狗一样扔进监狱里烂掉!”“没有!绝对没有!”李兵急了,为了稳住我,他不得不透露更多,“老板怎么会是那样的人!钱早就准备好了,五百万!只要你明天签了字,钱立刻就能到账!一部分现金,一部分转账,保证做得干干净净,谁也查不出来!”“五百万?”我重复着这个数字,语气里充满了“贪婪”和“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