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走进来的小舅舅瞅了一眼妈妈，张嘴说道：“我要是因为你找不着对象，你看爸怎么收拾你。”说完径直朝桌边走过去，在水果里挑了一个最大的桃子，在身上蹭了蹭就要塞进嘴里。
妈妈低头，眼中开始泛红。
我怒气冲冲地挣脱妈妈的手，朝着小舅舅一头撞了上去。
五
“你个小兔崽子你敢撞我儿子！”
眼看小舅舅被我撞倒在地，姥姥急地从床上跳下来，随手拿起墙边的扫把就往我身上打，妈妈赶忙将我护住，被姥姥一下又一下打在背上。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找谁，今年你要是不嫁出去拿两万块钱彩礼给我，就让你爸打死你！”
“这个小兔崽子从今往后不许再进我家的门！”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早知道就该把你溺死在尿罐里！还省的浪费这么多年的粮食，让你带个小兔崽子来家里欺负我儿子！”
伴随着咒骂声和响亮的一巴掌，我和妈妈被扫地出门。
妈妈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透着一丝哽咽：“妈妈没事，小满不哭。”
从姥姥家出来后妈妈带我去河边坐了一个下午。
我看着她紧蹙的眉眼，心里难过的要命。
如果没有我，妈妈是不是原本不会是这样的人生。
“小满，妈妈不想结婚。”
我猛地抬头。
震惊地望向妈妈。
妈妈没有继续看我，只是转头看着河面低飞的蜻蜓不断触碰水面而泛起的涟漪。
要下雨了。
“妈妈攒钱，带你去其他城市。”
我抓着妈妈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跳声渐如擂鼓。
我不是没有想过在她遇到那个男人之前，带妈妈远离这里。可是年仅3岁的我完全没有办法，更没有能力。
我总在逐渐寒冷的夜晚惊醒，看着妈妈的脸庞默默流泪。
我恨自己的无能，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伤害自己好让妈妈避开和那个男人的相遇，不和他结婚。
可是妈妈现在居然说要离开。
是因为姥姥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见我许久不做声，妈妈转过头看向我：“小满愿意和妈妈一起离开这里吗？”
我慌乱地点头，小心翼翼的问妈妈：“妈妈，我们去哪里？”
妈妈侧身把我抱到身前，白皙的脸颊上还印着巴掌印。
她把另外半边脸贴到我的脸上，轻轻蹭了蹭，又把头埋到我的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汲取一些什么力量。
“妈妈带你下海。”
我沉默了。
这不至于，真不至于。
六
我看着面前床单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发饰，默默出神。
原来是这个“下海”。
妈妈那天回家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把我放在刘姨家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只知道她把工作辞了。为此，姥姥还跑来拍门狠狠地骂了一通，说妈妈工作都没有了更难找到对象，没有人愿意娶她，她要砸在他们手里了。
妈妈没有开门，在房间里捂着我的耳朵。
但我还是听到了。
紧接着她花两天收拾了一个蛇皮袋的行李，买了张绿皮火车票带我来到了南方。花了一些时间摸清环境后，就带我每天在天桥下摆摊卖发饰，因为免费帮忙编发，时不时搭送一些，嘴巴也甜，生意还算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