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青梅和离后,借住在府上。
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心。
婆母厌我,夫君冷落。
就连我五岁的儿子也有样学样,将镇纸砸向我,对我大吼:
「走开!你只知道天天逼我读书,柳姨却说爱玩是孩子的天性,我喜欢柳姨,我要让柳姨当我娘亲!」
仲夏时节,陛下赏赐一箱鲜荔枝。
几人一颗也没给我留。
「荔枝珍贵,柳姨从没见过,觉得新奇,一时贪嘴,就不小心全吃完了,娘亲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我平静摇头:「不会。」
次日,我收好行囊离家,只留下一封和离书。
夫君怒极而笑:
「让她走!」
「一个没有家世的孤女,连路引都没有,我倒要看她能走到哪去?!」
他说得对,我能去的地方不多。
但至少还有一个——
宫中小太子吵着说想娘亲。
我要回去了。
1
让我决心离开霍府的,是一件极小的事。
时值仲夏,陛下体恤,赏赐冰鲜荔枝一箱。
荔枝生长自千里之外的岭南,刚采摘下便一路快马送至京城,珍贵稀少,连王室宗亲分得的也是寥寥无几,更遑论整整一箱。
如此厚赏。
霍屿受宠若惊,话中不免有几分自满:
「陛下前几日赞我文章出彩,今日又予我如此殊荣,想来陛下对我极为看重,说不定日后要委以重任!」
在商量如何分配时,婆母突然说身子不适,叫我去房中侍疾。
这些年,我侍奉婆母,有如亲生,事必躬亲。
霍屿说:
「母亲的身子要紧,你先去吧,你那一份荔枝,我会留出来的。」
我点头应好。
这病怪得很,婆母一会喊头疼,一会犯恶心,大夫号着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直折腾到很晚。
等我夜深回房,桌上只剩下一小堆剥开的果壳。
我的幼子霍洵从门后探出头。
「哎呀!」
他一拍脑门。
「柳姨从未尝过荔枝,觉得新奇,爹爹又说她是府上的客人,我们要好生招待,一不小心就吃完了……这才想起来忘了给娘亲留。」
「区区几颗荔枝而已,娘亲,你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柳姨……叫得可真亲昵。
见我脸色微变,霍洵板起脸来。
斥责的口吻:
「娘亲,你本是一介孤女,要不是仰仗着父亲升迁的荣光,又怎能在这京城落脚?既如此,就更不要再任性生事了,免得惹了父亲不快。」
是那样的理直气壮。
那一瞬,我只觉得很累很累。
柳扶茵,霍屿的青梅,半年前和离后便客居在霍府。
如今,婆母喜爱她,夫君偏袒她。
就连我五岁的孩儿,竟也有样学样,跟着他们一起算计我。
我以为自己会厉声训斥,或是大哭一场。
但,都没有。
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平静道。
「不会。」
「怎会。」
2
旁人不知陛下为何会突然恩赏,可我清楚。
那本就是给我的。
前几日,陛下用飞鸽传信来。
【卿卿,暑热难耐,过几日岭南进贡的冰荔枝就到了。想要单独送你一人,又怕行事太过明显,有损你的清誉,思来想去,决定借封赏霍府上下的名义,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