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舌尖毒药与指尖心跳
暴雨砸在马车顶棚的声音，密集得像是要把这狭小的空间直接捶进地底。每一次颠簸，都让我的骨头狠狠撞上冰冷坚硬的车厢壁，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后槽牙发酸。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皮革腐朽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金属甜味的苦涩。
这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我被颠簸搅得翻江倒海的胃。毒药！ 现代入殓师处理过太多“意外”，对这种常用于快速灭口的合成神经毒素的气味和微量残留味道，刻进了骨髓里。
我猛地抬眼，视线穿过车厢内昏暗的光线，死死钉在坐在对面的侯府管事嬷嬷——苏嫣然的心腹，王嬷嬷——手里捧着的那碗还冒着诡异热气的“参汤”上。她脸上堆着假笑，褶子能夹死苍蝇，浑浊的老眼却像淬了冰的钩子，直勾勾盯着裹在厚重狐裘里、被安置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萧烬。
“世子妃，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老奴送来的千年老参汤，最是滋补元气。趁热，给世子喂下吧？” 王嬷嬷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刮得我耳膜生疼，喉咙被毒药灼伤的地方也跟着一抽一抽地闷痛。
滋补？是催命！
我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像破洞的风箱。警告的话卡在烧毁的声带里，憋得胸腔快要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不能让她喂！萧烬死了，我立刻就会成为陪葬品，复仇？笑话！
时间凝滞。在王嬷嬷端着碗倾身向萧烬凑近的刹那，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身体狠狠撞在萧烬的软榻边缘，借着冲力，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用后背死死挡住了王嬷嬷递过来的碗和视线。
“世子妃！你这是做什么？！” 王嬷嬷又惊又怒的尖叫刺破雨声。
我无视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左手借着身体的遮掩，闪电般探出，狠狠蘸进那碗滚烫粘稠的“参汤”里！指尖传来剧烈的、如同被烙铁烫伤的灼痛，那毒液仿佛活物般试图往皮肉里钻。
就是现在！
右手在狐裘的掩盖下，精准地抓住了萧烬那只垂在身侧、冰冷得像块寒玉的手掌。在他掌心最敏感柔嫩的部位，我用蘸满毒液的、灼痛滚烫的指尖，带着刻骨的警告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掐了下去！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同时，我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萧烬紧闭的眼睑，用尽全身力气，扭曲着脸，做出最夸张、最凶恶的“有毒”口型，无声地嘶吼，眼神里的杀意和警告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刀锋戳向他！
就在我指尖掐入他掌心的瞬间——
那只原本冰冷、瘫软、毫无生气的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收！
一股难以想象的、如同铁钳般的巨大力量瞬间反扣住我的手腕！骨头被挤压摩擦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轻响，剧痛如同电流般窜上我的胳膊，直冲脑门！我差点痛呼出声，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真正昏迷过！这力量……绝不是瘫痪病人能拥有的！
萧烬的眼皮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双紧闭的眼睫之下，似乎有冰冷锐利的光一闪而逝。他扣住我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的、甚至隐含怒意的压迫感。掌心被我掐破的地方，毒液带来的灼痛感清晰地传递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