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质感很好的家居服。
她倚着门框,
目光精准地落在我摊开的《五三》
和旁边那堆“饱经风霜”的旧试卷上。
“你就是李晓哇?”
她开口,声音清亮得像山泉水。
“我是赵思甜。欢迎回家。”
她朝我伸出手,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放下笔,站起身,
沾着铅笔灰的手指
下意识在裤缝上蹭了蹭,
才握住她的手。嗯,又软又滑。
“你好。”
赵思甜的目光扫过我的帆布书包
和桌上款式老旧的台灯:
“房间还习惯哇?
吴妈说有点小,委屈你了。
不过家里客房就剩这一间空着了,
将就下哈。”她语气自然,
仿佛在陈述事实。
“挺好的。”我说。
“习惯就好。”她收回手,
笑容不变,
“听说你成绩不错?
在乡坝头学校能考六百多,
挺厉害的嘛。”她语气轻松,
“不过这边竞争更大,
题目也活络(灵活)。
回头有啥子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模考一般也就六百五左右晃荡。”
“谢谢。”我重新坐下。
赵思甜笑了笑:
“行,那你先看书。
哦对了,妈让我跟你说一声,
晚饭六点半开饭,莫迟到了哈。”
她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顺手带上了门。
走廊里飘来她哼着的小调,
正是刚才那支钢琴曲的旋律。
楼下餐厅。
赵治国坐在主位看平板,
眉头微蹙。
田雅正低声跟赵思甜说着什么,
赵思甜侧头听着,
脸上带着甜丝丝的笑。
赵思天已经坐在桌边,
用叉子百无聊赖地戳着餐盘里的水果,
像个多动症儿童。
我在吴妈示意的位置坐下,
椅子离赵思甜隔了两个座位,
正好在赵思天对面。
他抬眼瞥了我一下,
眼神淡漠得像看空气,
很快又移开,继续跟水果较劲。
“思甜,”田雅夹了一块
剔得干干净净的鱼肉
放进赵思甜碗里,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今天练琴感觉咋样?
新请的莫老师可是茱莉亚回来的,
金贵得很!”
“感觉特别巴适(好),妈!”
“莫老师说我触键的感觉
进步嘿大(很大),
对肖邦夜曲的理解
也比之前深了。
就是那个装饰音群,
还得再磨磨细节。”
她拿起餐巾,
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赵治国从平板上抬起头,
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
“嗯,艺术修养是日积月累的。
坚持就好。”他目光转向我,
“李晓,你呢?
有啥子特长?或者兴趣爱好哇?”
全家人的目光瞬间像聚光灯,
“唰”地聚焦在我身上。
田雅带着点审视,
像在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赵思甜嘴角噙着一丝
若有若无的笑,等着看好戏。
赵思天则停下戳水果,
带着点玩味和毫不掩饰的轻视,
也看了过来。
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学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在安静的餐厅里响起,
有点干巴巴的,
“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