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越喉头酸涩,抬手轻轻给她擦擦眼泪,斩钉截铁道。
“你当然有妈妈。不过你妈妈现在身体不好,等她身体好了一定来接你回去。”
周月满脸的泪,小心翼翼追问,“那我有爸爸吗?”
“有,我这次过来主要也是查查你们爸爸的下落。”
他知道这些话周月可能不理解,但周嘉然肯定能听懂。
“妹妹,他不是舅舅,我们没有爸爸!”
周嘉然咬牙辩驳,声线颤抖。
他绝不承认这个抛弃他们的舅舅,同样也不会承认那个一走了之的爸爸。
周月不同意,甚至甩开哥哥的手,跺着小脚极力维护。
“哥哥你撒谎,我有爸爸,他就是我的舅舅。”
她又扭头恳求靳越,“舅舅,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周嘉然气急败坏,更多的愤怒刚要发作,却因为靳越一句话偃旗息鼓。
“可以。”
他说。
他可以带他们去找妈妈。
周嘉然顿时没了所有的挣扎反抗,整个小身体骤然安静下来。
面上的恼怒和不甘怨恨,也在刹那间被燃起的希冀所替代。
他沉静的眸底冒起一簇小火苗,紧紧盯着靳越似乎在判断这些话的真假。
靳越趁热打铁,“不过在去之前,咱们得先把姓周的处理了,她这三年来这么欺负你们,我不会放过她。”
提起这个无恶不作的姑姑,周嘉然身侧的小拳头捏得梆紧。
靳越稳住两个孩子,看向姜绵道谢。
“姜同志,谢谢你的包子。”
姜绵看他们样子要走,也不好意思杵在这里继续打扰。
“不用,我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他们。”
她道了别后转身离开,进家属院大门才又扭头打量。
靳越领着孩子跟上警察的脚步,估计要带孩子们过去指认。
她现在自顾不暇,没有心思管别的,在院子里找个坐的地方等半天,直到下午才看见蒋露的身影。
她穿了条波点的红色连衣裙,齐肩的短发还戴着发箍,打扮时尚笑容满面,整个人容光焕发。
对姜绵来说,这是她和好姐妹时隔二十年的再见,禁不住湿了眼眶。
“露露!”
她兴高采烈扑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
蒋露猝不及防,抬眼对上热情的姜绵,还有些意外。
“绵绵?你遇到啥喜事了?这么高兴?”
她和姜绵认识两年多,不一直都是含蓄腼腆的么?
今儿个怎么热情似火?
姜绵笑了笑,拉着她往旁边的角落走。
“露露,我要离婚了,但我没地方去,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住处?”
“啥!”
蒋露一声怪叫,路也不走了,钉在原地似的直勾勾盯着她。
在姜绵笑盈盈的注视下掏掏耳朵。
“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我说,我要离婚了,你帮我找个住处。”
还真是件大喜事。
蒋露眉飞色舞,乐得险些找不到北。
“绵绵我告诉你,只要你和那个姓潘的离婚,别说给你找个住处,我就送个房子给你都行。”
以前她这话没少说,不过姜绵不敢信,她自卑敏感,哪承受得起?并且那会儿她的人生里压根就没有离婚俩字。
现在再次听到好姐妹这么大方,她心中百感交集,感动地道谢。
“露露你对我真好,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送就算了,只要让我有个住的地儿就行,我不白住,给房租。”
“咱俩谁跟谁?提钱伤感情。我家在南边正好有套房子,原本买给我结婚住的,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给你住正好,啥时候搬过去?我先领你过去探探路。”
姜绵挽住她的胳膊,“明天搬。”
这么急?
蒋露直觉她出什么事了。
“行,我先带你过去看看,钥匙在我爸那,晚点给你。顺便给我说说怎么想通的?”
蒋露拽着她往院子外走。
“我以前苦口婆心劝你离婚你不听,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要离婚了?是不是姓潘的那个王八蛋欺负你了?”
她都没说邓兰那个婆婆欺负姜绵。
毕竟嫁过来两年多,姜绵在潘家低声下气,被邓兰欺负得还少么?
不是打就是骂,她住在对面听得清清楚楚,就这姜绵愣是忍了下来,非说舍不得丈夫,他们之间是真爱。
能让她心甘情愿离婚,那肯定被潘成民欺负了啊?
姜绵摇头,“我只是看明白了。”
早上发生的事她只字未提,说了只会让蒋露干生气。
她只想快刀斩乱麻赶紧离婚,不想拖延。
蒋露还以为她有什么苦衷,没再多问。
只要摆脱潘家就行,凭绵绵的长相和本领,还怕找不到下家?
不就是不能生么?找个带娃的总成了吧?
两人这一去一回,折腾完差不多天黑。
上了楼先去对面拿钥匙,蒋露虎着脸递给她再三叮嘱。
“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要是你睡一觉起来又不离婚了,看我不和你绝交!”
姜绵斩钉截铁点头,“放心吧,必须离。”
蒋露这才心满意足合上房门,姜绵转过身,听着潘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推门进去。
“……晓云,真的,我保证那个小贱人马上离婚,你是我看好的儿媳妇,就该嫁给我们阿民……”
咯吱一声,邓兰喜气洋洋的怂恿被打断。
屋里全部人听到动静立马抬眼,见到姜绵的刹那,顿时神色各异。
邓兰板着脸斜睨着她,满脸不屑和厌恶。
旁边的高晓云挑衅地笑了笑,等着看好戏。
潘松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对她视若无睹。
潘成民却心急如焚起身,马不停蹄迎上去问。
“媳妇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脸上还有被打的红痕,不过他撒谎说是被撞的,潘家人也没往姜绵身上猜。
“你管她去哪儿?死在外面也不关你的事!以为咱们家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阿民我告诉你,你必须马上和这个贱人离婚!”
邓兰瞪着姜绵破口大骂,完全不在意她的脸面。
以往姜绵还会觉得羞愧难受,现在的她无动于衷。
甚至故意扫了眼高晓云问,“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高晓云圆盘脸上高原红,穿着紧身的花短袖,有点胖身段好,油亮的大黑辫子垂在肩头。
黝黑粗糙的皮肤和土气的打扮能看出是乡下人,要真能攀上潘成民这根高枝,可不就发达了么?
姜绵上辈子没离婚,这个高晓云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伙同邓兰给她使了不少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