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用左手去摸腰后的卡扣。
那是锁链和安全绳的连接点。
只要解开，我就自由落体。
100层到50层，自由落体需要几秒？
三秒？五秒？
足够我避开陆慎的第一颗子弹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再挂在这里，我会被烤成五分熟。
我手指勾住卡扣，一按。
咔哒。
世界瞬间安静。
然后，我坠了下去。
风像刀子，从耳边刮过。
我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咚。
下一秒，“嘭”一声巨响。
不是枪。
是轨道。
原本垂直的电梯井，突然从侧面弹出一条金属滑梯，45度角，闪着银光。
我整个人砸在滑梯上，像保龄球一样翻滚。
滑梯表面布满凸起的钢钉，每一颗都精准地扎进我的大腿、后背、手臂。
我尖叫，声音在井道里来回撞，撞出无数回音。
【弹幕】
——“新机关！爽！”
——“血条掉得漂亮！”
——“陆慎：50层等你，别死太快。”
我滚到滑梯尽头，撞在一扇铁门上。
门上是红漆喷的“50”。
我吐出一口血，抬头。
铁门上有个猫眼，一只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我。
陆慎的声音透过猫眼传出来，温柔得像情人。
“井中鱼，你迟到了三秒。”
咔哒。
子弹上膛。
我咧嘴笑，露出带血的牙。
“陆慎，你确定要杀我？”
“确定。”
“那你最好一枪爆头，”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不然，你的账号就是我的了。”
纸上，是系统后台的截图。
榜一ID：陆慎。
真实姓名：陆慎。
虹膜识别码：匹配失败。
猫眼后的枪口，微微颤了一下。
我听见他骂了一句脏话。
然后，铁门开了。
我拖着血淋淋的身体，走进50层。
无人机跟在我身后，红灯闪成一片血海。
【弹幕】
——“反转！主播反杀开始！”
——“陆慎怂了？”
——“火箭×100！”
我抬头，看向镜头。
“各位，游戏才刚刚开始。”
2、
我拖着一条废腿爬上90层的缓冲平台，血在金属地面画出长长一道。
无人机像苍蝇，嗡一声贴到我鼻尖，镜头对焦我脸上那条被钢钉划开的口子。
我抬手，一巴掌把它扇开，掌心立刻被旋翼割出三条血痕。
疼，但远不及脚底钻心的火燎——皮和鞋底已经黏成一块，走一步撕一层。
平台只有一张折叠椅、一台老式CRT显示器，像上世纪的黑网吧。
屏幕“滋啦”一声亮起，蓝底白字：
【欢迎回到源代码。】
我心口猛地一紧。
这行代码我太熟——我自己写的。
屏幕跳出三段记忆视频，没有播放键，自动播放。
第一段：
两年前的深夜。
我头发比现在长，眼睛比现在亮，手里拿的是同一台无人机。
我对着镜头说：“大家好，我是《高楼速降》项目编程，今晚给大家看看我们的核心算法——弹幕即时转义。”
弹幕飞过，我敲下回车，电梯井的灯带瞬间变色，像彩虹瀑布。
那时的弹幕一片“6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