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稳稳地指向了十一点，面馆里只剩下角落里一桌喝得面红耳赤的年轻人，还在为了某个球队的输赢争得面红耳赤。
他本想在十点就收摊，可不知怎的，今晚心里总有些莫名的躁动，像是有什么事没完成似的。
第一章
“再来两瓶啤酒！”
其中一个寸头男生扬着手喊道，声音在空荡的面馆里显得格外响亮。
王宁应了一声，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冰镇啤酒，“啪” 地一声撬开瓶盖，放在托盘上送过去。
路过窗边时，他无意间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
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围裙沾着点点油渍，这是他开面馆五年来的印记。
“宁哥，今儿怎么这么晚还不关门？” 寸头男生接过啤酒，笑嘻嘻地问道，“嫂子不说你啊？”
“她回娘家了，” 王宁靠在桌边笑了笑，“你们慢喝，喝完把钱放桌上就行。”
他回到灶台边，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着。
不锈钢台面被擦得锃亮，倒映出头顶昏黄的灯泡。
墙角的电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起地上几片掉落的香菜叶。
街道上的车鸣声渐渐稀疏，只有偶尔驶过的夜班车，会短暂地照亮门口的梧桐树叶。
十二点整，最后一桌客人终于摇摇晃晃地走了。
王宁听见他们在门外互相搀扶着，嘴里还嘟囔着明天要去看复映的抗战老电影。
他摇摇头，开始认真地打扫卫生。
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午夜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准备拉下卷闸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迟疑的脚步声。
王宁抬起头，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那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军装，裤脚卷着，露出一双沾满泥污的草鞋。
更奇怪的是，他背上还背着一把用油布包裹着的长枪，枪身看起来锈迹斑斑，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破旧。
王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最近附近的大学在搞动漫节，经常有学生穿着各式各样的 cosplay 服装在街上晃悠。
他上下打量着年轻人，打趣道：“小兄弟，动漫节还没结束啊？这扮相挺专业啊，连道具枪都这么逼真。”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王宁，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和警惕，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的脸很清瘦，皮肤是长期暴晒后的黝黑，颧骨有些高，嘴唇干裂，带着一道尚未愈合的细小伤口。
王宁见他不说话，也不尴尬，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热情地招呼。
“进来坐坐吧？看你这样子，估计累坏了。要不要来碗面？我这刚好准备收摊，给你做碗热乎的。”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王宁的善意。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长枪，靠在墙角。
他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把这把破旧的枪磕坏了似的。
“坐吧。” 王宁指了指靠近灶台的一张桌子。
年轻人顺从地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蜷缩着，像是有些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