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么说无非是怕寺里的秘密被人发现。
我从小听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从前和你外公杀猪的日子比这苦多了。
我们现在仰仗主持活着,有他在,我们才有好日子。
万事都当以他为先。”
上辈子我信了阿娘的话,装聋作哑了十八年。
而这次……
我望着榻上的人念道:
“看你的了,沈少卿!”
翌日清早沈约便醒了,他看着身上厚厚的纱布,一只手半支着身子问:
“是你救了我?”
我扶着他坐起来说:
“那箭好险,差一寸就伤到心脉了。
我可是用了最贵的药才保下你的命。”
他拱手行了礼道:
“姑娘大恩,沈约必当报答!”
我凑到他跟前,满脸笑意地问:
“这可是救命之恩,沈少卿打算怎么回报?”
沈约别过头说:
“要多少,开个价吧!”
这是拿我当叫花子打发呢。
我冷哼一声,指着他的胸口问:
“我要的,是一颗公正无私的良心。
不知少卿大人……有没有?”
他蹙眉往后退了半分说:
“你是……要报案?”
我点了点头:
“有件天大的案子,送给大人作升迁大理寺卿的踏脚石。”
他的目光陡然冷峻起来,质问我:
“既是天大的案子,为何不去官府?”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句话,少卿没听过吗?
更何况,官府人多眼杂,谁知有没有别有用心之人呢?”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答应了:
“只要你所告属实,本官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站直身子恭敬地行了礼道:
“早就听说沈少卿有案必查、有冤必申,是大雍第一神探。
有大人相助,冤魂必能瞑目!”
“别急着戴高帽,先讲讲你状告何人何事!”
该说正经事了,我在门口环视一周确认没人后压低了声音说:
“少卿可知,最近长安城的少女失踪案?”
听到这五个字,沈约立刻警觉了起来:
“此案是大理寺机密,你怎么知道的?”
“说来也巧,今年死的几个女子生前都常来报恩寺上香。
她们所捐功德数目不菲,常留在这里吃斋饭。
可自打今年起,有几个女香客便陆续不来了,一打听竟都死了。
少卿大人,你说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沈约看了我一眼:
“香客换庙、女儿嫁人都是常有的事,不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因为没来吃斋饭,你便去打听人家?
我看你倒是很可疑!”
“少卿有所不知,他们都不是一般的香客。
自幼就在报恩寺中供灯,每年生辰都要来寺里吃长寿面的,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
沈约立刻察觉到不对,问道:
“每年来寺里吃长寿面?”
“正是!”
“可这几个女子年方……”
他将左手大拇指的扳指转了三下,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到方字突然停了,我问他:
“怎么不说了?”
他忽然转过头来厉声问:
“你既说她们是寺中常客,那必然知道他们年方几何吧?”
他这是,不放心我?
也是,这一世我们不过是初次见面,我知他,他却还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