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站在天台边缘，风把他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投降的白旗。三十层楼下的街道上，车辆和行人如同蚂蚁般渺小，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小得可笑。
"周总，这是最后期限了。"财务总监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银行不会同意再展期，供应商已经起诉，工人们...工人们明天就会来拉设备抵债。"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离婚协议书，妻子在签名处留下了一滴晕开的墨水，像一滴黑色的眼泪。三十二年的生命，就这样完了？公司、家庭、尊严...全都完了。
"跳下去应该不会很疼吧。"他自言自语，向前迈了一步。
"等等！"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周明远僵住了。他缓缓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卫衣、牛仔裤的年轻女子正小跑着冲上天台，手里还拿着一个甜筒冰淇淋，已经融化了一半。
"你谁啊？保安呢？"周明远皱眉。
女子气喘吁吁地停下，歪着头打量他："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点问题。"
周明远愣了一下："什么？"
"死神助手，临时工，林小雨。"女子舔了舔冰淇淋，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把甜筒扔进垃圾桶，"好吧，更准确地说，我是来地球实习的死神助理，目前还在试用期。"
周明远盯着她看了三秒，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太棒了！"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先是破产，然后是老婆跑路，现在连精神病都来找我搭讪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物业？保安？还是...我的'好'朋友们觉得这是最后的告别派对？"
林小雨皱起眉头："你真的打算跳下去？"
"不然呢？继续当一个负债两千万的笑话？"周明远摇摇头，"不，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今天只想安静地离开。"
"你知道吗，"林小雨突然凑近，周明远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莓味洗发水香气，"根据我们的记录，你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死亡的。"
"哦？那你们死神公司现在开始做客户服务回访了？"周明远讽刺道。
林小雨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光的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周明远，32岁，明远科技CEO，三天前申请破产。根据死神大人的档案，你原本应该在五年后死于酒后驾车事故。"
周明远愣住了："...什么？"
"但今天，死神大人打了个喷嚏。"林小雨合上本子，"然后系统就把你的死亡日期提前了，还错误地标记为'自愿高楼坠落'。死神大人说...呃，他说了句不太雅观的话，大概意思是'哪个蠢货把日程表搞混了'。"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你在编故事逗我开心？"
"我不需要逗你开心。"林小雨叹了口气，"我需要纠正这个错误。所以——"她突然伸手抓住周明远的衣领，"你得活着。至少暂时活着。"
周明远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放开我！"
"听着！"林小雨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如果你现在跳下去，死神大人会非常生气——不是对你，是对我们实习生。这意味着我实习考核不及格，得回死神学院重修基础课程，可能还要被罚抄写《生死条例》一百遍！"
周明远停止了挣扎，困惑地看着她："所以...你是在担心自己考试不及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