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霹雳,在我脑海中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蟠桃的馥郁香气、仙乐的缥缈空灵、诸神的谈笑风生…所有的一切声音和气息都瞬间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被压缩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眼前那只悬在虚空、精致得不染尘埃的锦云履,还有瑶光仙子那张绝美面容上,那抹高高在上、带着施虐快感的冰冷笑意。

三百年的屈辱,三百年的践踏,三百年的馊饭腐桃,三百年的玉簪刺骨,三百年的“秽尘”、“泥巴种”、“只配吃泥”的唾骂……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声响、刺鼻的气味、钻心的痛楚,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暴怒,轰然冲垮了理智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

“舔——干——净——”

那三个字,如同最后的引信。

体内深处,那蛰伏了三百年的、冰冷暴戾的东西,在积累了整整三百年的屈辱燃料被彻底点燃的瞬间,轰然爆发!

不是声音,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混沌本源的震荡!以我蜷缩的树根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令诸天星辰为之战栗的恐怖力量,如同沉寂了亿万载的灭世火山,骤然喷薄而出!

没有光,没有热,只有纯粹的、极致的“湮灭”!

最先感知到的是空间本身。脚下的祥云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无声无息地浮现出蛛网般的漆黑裂痕,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蔓延!裂痕所过之处,一切物质——仙玉铺就的地砖、蟠桃园肥沃的仙土、虬结的蟠桃树根——都如同被投入虚无的巨口,瞬间分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连尘埃都不存在的“无”!

紧接着是声音的湮灭。瑶池仙乐戛然而止,诸神的谈笑、仙娥的惊呼、甚至蟠桃园本身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一切声响都被那无形的湮灭之力吞噬,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瞬间崩塌的世界。

最后是光。

瑶池仙境那无处不在的柔和仙光、蟠桃树上散发的瑞霭霞光、诸天神佛身上散逸的护体宝光……所有的光,在接触到那无形震荡波的刹那,都如同被投入墨池的萤火,瞬间熄灭、消融!视野骤然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不——!”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叫,属于瑶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刺破了这片绝对的死寂。然而这尖叫只持续了不到半息,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硬生生中断!

轰隆隆——!!!

迟来的、震彻寰宇的巨响终于爆发!那是九重天阙本身在哀鸣、在崩塌!

以我所在之处为圆心,一个巨大的、纯粹由虚无构成的“空洞”疯狂扩张!所过之处,亭台楼阁、玉宇琼楼,那些象征着天庭无上威严与永恒的建筑,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城堡,无声无息地融化、瓦解!蟠桃园中,那九千年一熟、灵气逼人的神树,上一秒还挂着累累仙果,下一秒便在湮灭的波纹中,连枯枝败叶都没能留下,彻底化为乌有,只留下原地一片片不断扩大的、吞噬一切的漆黑虚无!

整个瑶池仙境,不,是整个第九重天,都在剧烈地震颤、哀鸣!支撑天穹的玉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裂痕,然后轰然断裂、倒塌!天穹之上,那永恒流淌的星河开始扭曲、崩碎,星辰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爆的烟花,一颗接一颗地黯淡、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