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暴,已从希尔顿的宴会厅,悄然转移至这座城市的阴暗心脏,并以一种更加猛烈、更加致命的方式,开始酝酿。

江城之巅的某些人,还沉浸在纸醉金迷中,浑然不觉。命运的齿轮,在泥泞的“泥沼区”深处,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悄然拨动。

---

冰冷的雨水顺着秦渊棱角分明的下颌淌下,浸透了单薄的旧西装,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然而,这寒意远不及他眼中冻结万物的冰霜。他穿过“泥沼区”污水横流、恶臭弥漫的狭窄巷道,脚步沉稳,如同行走在自家领地。两侧破败棚户里偶尔投出的窥探目光,带着麻木、警惕或纯粹的恶意,在触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眸时,都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缩了回去。

前世记忆清晰无比,如同精准的导航图。他无视那些在雨幕中闪烁的、如同毒蘑菇般滋生的劣质霓虹招牌——**“温柔乡”按摩房、“快活林”地下赌档**——目标明确地走向最深处。

一块歪斜的、缺了几个笔画的霓虹灯牌在风雨中苟延残喘,勉强拼出“**老炮台球**”四个字。昏黄的光线从脏污的玻璃门里透出,夹杂着劣质烟草、汗臭和隐约的叫骂、球杆撞击声。

就是这里。

秦渊推门而入。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一股混杂着汗臭、霉味和廉价酒精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湿冷的身体。不大的空间里烟雾缭绕,几盏低瓦数的灯泡勉强照亮几张破旧的绿色台球桌。几个纹身狰狞、眼神不善的汉子正叼着烟打球,看到秦渊进来,动作都顿了一下,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他。

湿透的廉价西装,没有伞,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和……肥羊。

“喂!小子,走错地方了吧?” 一个膀大腰圆、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光头壮汉,拎着球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痞笑和威胁,“这儿可不是你这种‘少爷’该来的地方。想玩两把?先交个‘台位费’!” 他伸出粗壮的手掌,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

另外几个汉子也围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堵住了门口的方向,形成合围之势。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危险。

秦渊停下脚步,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面。他没有看那光头壮汉,目光穿透缭绕的烟雾,精准地落在最里面角落的一张台球桌旁。

一个穿着油腻工装夹克、头发花白稀疏、佝偻着背的老头,正慢悠悠地用巧粉擦拭着球杆尖头。他动作迟缓,眼皮耷拉着,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但秦渊前世接触过“老鬼”,深知他那浑浊老眼深处隐藏的狡黠和洞察力。刚才在酒店门口那短暂一瞥的亮光,绝非偶然。

“我找‘老鬼’。” 秦渊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台球撞击声和背景的嘈杂音乐。

光头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老鬼’?小子,你他妈电影看多了吧?这儿只有‘炮哥’!” 他伸手就想去拍秦渊的脸,动作带着侮辱性。

就在他那油腻粗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秦渊脸颊的瞬间——

秦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