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徐如薇作为沈晚意的嘴替，马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抓起旁边的酒杯向我砸来：“周齐，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砰的一声，酒杯砸到抢速，碎了一地。
楚晟连忙打圆场：“周哥你别误会啊，我和晚意清清白白的！”
他每次都这样说，无非是想要激起我的怒火，最后和沈晚意吵个天翻地覆，最后他再出来安抚沈晚意，做足了委曲求全的好人戏码。
我淡淡回答：“夫妻间自然清清白白。”
沈晚意脸色愈发阴沉。
“我到底要和你说多少遍，我和阿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天为了这点小事臆想，你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带你出来你只知道给我丢脸吗？”
“赶紧给阿晟，给大家道个歉，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你。”
我对上沈晚意的目光，好笑般开口反问。
“沈晚意，你拿什么身份追究我？前妻吗？”
此话一次，包厢内的空气好似有一瞬间凝固。
楚晟眼珠子一转，嘴角勾着轻蔑的笑容。
“周哥你是不是还在因为灯光秀的事情生气？”
我知道他是故意提起这个事情，想让我彻底变成小丑。
“周哥，你要是实在介意这个事情，那我向你道歉，我事先真的不知情，到了才知道，只是接风宴而已，也没想到那天是你们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沈晚意深呼吸，像是很不容易才压下了心中怒火。
“周齐你懂点事吧，拿离婚威胁我有意思吗？阿晟都主动给你道歉了，你别给你脸不要！”
“是呀是呀。”
“道个歉完事了，别耽搁我们玩啊。”
立马就有几个人附和，三两句将所有错推到我的身上。
我擦擦嘴，什么也没说，起身向门外走去。
“周齐站住！”
“五周年那天你不也没在家吗？你凭什么指责我！不就是你爸住院你找我要钱，我没给吗!至于吗？”
刚刚摸到门把手，听到这话我顿住脚步，身后紧接着传来沈晚意轻蔑的嘲笑声。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拍在桌上。
“不就是要钱嘛，一百万手术费给你了！过来给阿晟道歉！”
我扭头反复打量着沈晚意，语气平淡。
“住院的是你爸，不是我爸。”
说完这句话，我快步离开包厢，开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兜风。
我想不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个字对于沈晚意来说，轻而易举。
甚至是多方欢喜的结果，没理由她这样拖着。
来之前我还想，她会痛痛快快签了字，在饭桌上公开此事。
然后我被她一堆朋友奚落一番，看着他们祝福她与楚晟。
只要她签了字，我也算是解脱。
反正闲言碎语已经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开车回家，洗漱完毕后我百无聊赖打开朋友圈。
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楚晟的朋友圈。
图片里面，沈晚意显然是喝醉了，被楚晟紧紧抱在怀里。
配文是：“晚安我的宝贝。”
现在我对于这条消息没有任何反应，连应激都不曾产生。
7
接下来的五天风平浪静，我过得相当充实。
终于在周五下午，我收到了判决，支持离婚。
那一刻我只觉得焕发新生，我终于解脱。
不用再卑躬屈膝，不用再承受沈晚意的怒火，不用再看到楚晟发的朋友圈而歇斯竭力。
顺利等到下班，心情实在美丽，我甚至想拉着同事聚个餐。
聚餐ktv一条龙。
我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原来和同事们下班后聚餐也能这么高兴。
晚上十一点，我才到家。
刚刚出电梯，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白色连衣裙，波浪长卷发，应急灯牌绿光衬托下显得尤为诡异。
由于要开车，今晚我并没有沾酒，这一幕将本就清醒的我，吓得不行。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沈晚意。
她见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我语气不善问道：“你大半夜在我家门口干嘛？”
她咬了咬唇，似乎没想到我开口不是关心她，而是质问。
再说了，她进不去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我换了密码又换了锁导致的吗？
她倔强的抬起头，指了指大门：“你换了密码，我进不去。”
我有些好笑，绕开她，指纹解锁开门。
我本打算关门，可她一把抓住门把手，大力一拽，嘴上说着：“不请我进去坐坐？”
话语间，她已经跨过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些天我添置了许多，不再是上次她来的时候显得家徒四壁。
她在我家四处走动，就像是自己家那样熟络。
高跟鞋接触木地板的声音，嗒嗒作响。
她转了好大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目光最后才落到上周她送来的那块劳力士绿水鬼上面。
依旧是保持那天她打开的模样，我只是将它移放到了饭桌边缘。
“东西找到了，可以走了吗？”
我站在门口，大门保持打开，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
沈晚意有些许迟疑，哽着脖子，故作高冷。
“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了，另外还有，我没有同意离婚。”
我有些烦，语气也不再友善。
“法院已经判我们离婚，你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既然你说是我的东西了，那我怎么处理就是我的事了。”
说完，我大步流星走过去，准备将手表连盒子带包装丢掉。
沈晚意见状只觉得我不识好歹，与我争夺起来。
“你也闹了半个月了，这不是你喜欢的吗？”
砰。
手表盒子掉落地上，里面的手表带着手表托一同甩出，还外带一张照片。
我弯下身捡起来，一旁的沈晚意尖叫着从我手中夺走照片。
她惊恐的望着我，而我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默默的将东西丢进垃圾桶内，然后甩到了门口。
我望向门口：“放心实物照片我也是今天才见到的，现在照片你也拿到了，该走了。”
我下达逐客令，沈晚意眼眶微红，颤颤巍巍问我。
“实物照片？”
我点点头：“其他你也要吗，我可以发给你，剩下的你就自己打印出来和你老公欣赏吧。”
她大脑宕机一会，随后恶狠狠的盯着我，大骂道。
“你找人监视我！”
我无语：“我这种一百万手术费都拿不出来的人，找人监视你难道不要钱吗？还得是楚晟大好人啊，免费发了不少给我！”
沈晚意似乎是不敢相信，退后几步，身形虚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单从掉落的照片就能看出来，这角度只能是自拍的。
而且，这块表，是她托楚晟帮忙买的，拿到手之后她压根没有看一眼就丢给了周齐。
如果是周齐放的，那根本说不通。
唯一的可能只有楚晟。
而且听周齐这么说，类似的照片楚晟还发了很多给他。
难怪......
“周齐......我和阿晟是......”
“是清白的，我相信你们，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这何尝不是一种回旋镖呢？
沈晚意失魂落魄的被我“请”走，关上大门后我坐在沙发上待了许久。
四年恋爱五年婚姻，九年时间，不是说没感觉就没有的。
有点，还好不多了。
也快了。
8
后来的三个月时间里面，沈晚意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时间冲淡了所有，渐渐地，我真的没有了任何情绪。
就连今天她再次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也没有波澜。
连惊讶疑惑都不曾出现。
平平无奇的陌生人。
只是看了一眼后，我收回目光，转身开门，而沈晚意却拉住我。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我疑惑的抬头，沈晚意似乎是特意给我解释一样。
“这离公司近，所以我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我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准备开门回家。
“周齐，过来吃个饭吧，邻里间不得处好关系吗？”
她指了指她那边的厨房，确实传出阵阵菜香。
我连忙摆手：“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不是的！这都是我做的！你以前大学的时候不是说最喜欢糖醋排骨了吗？”
确实，这是我最喜欢的菜，哪怕到现在也是。
可菜是菜，人是人，再这样折腾下去，我怕我会厌恶糖醋排骨。
“按照菜谱步骤，精确各种调料克数，正常来说味道不可能变。”
“但是，合格的前任还是得像死人一样才好。”
转头我回到家中。
脑海中一个想法突然闪过。
沈晚意搬到我隔壁，那岂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楚晟，徐如薇这些人岂不也是如此？
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些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莫名其妙有种有家不能回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我缓了缓，先过好眼前。
第二天到公司。
我正准备询问几个同事他们合租的事情，就看到组长带着一个身着正装的女性走过来。
组长简单介绍了一下，沈晚意，她现在是我们新的总经理后，就带着她巡视其他地方。
我愣在原地，她这一出直接把我cpu给干烧了。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她头天晚上成为我的新邻居，第二天早上成为我的空降总经理。
明天她会不会把楚晟或者徐如薇塞进来。
天啊，那可真是有点恶心了。
算了，无所谓了。
工作嘛，哪能有处处顺心的地方呢？
还好第一天相安无事，打卡下班回家。
我走在路上，突然身后传来鸣笛声音。
一辆粉色的跑车停在我的面前，车窗下降，露出沈晚意的脸。
她面露微笑。
“走吧，一起回去，我知道今天限号，你没开车。”
我看着车子，又看着手机上打车软件等待123号，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下班高峰期，车辆速度并不快，坐在主驾驶的沈晚意突然开口。
“白蛇第二部上映了，我们顺道去看了再回去吧。”
之前这部电影还未上映的时候，我就和她提过，我很期待第二部的剧情。
可她那时是怎么说的呢？
动画片有什么可看的呢？
“不了，我和人约好了明天周六看。”
她将目光放在前方道路上，看了好几眼后视镜，沉默了一会。
追问道。
“和谁？同事还是朋友？男的女的？”
“相亲对象。”
她猛地踩下刹车，扭过头盯着我。
后方喇叭声响起，她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路上。
良久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的？”
我点点头：“是真的，我没必要拿这种大事骗你玩。”
“呵......相亲，大事......你就这么着急？”
“人生大事，我当然急。”
接下来一路无言，我们各自回家。
第二天，我赶到约定地点，女方已经提前到了。
其实并不是与陌生人相亲。
算起来女方还是我的学妹，大学辩论会上我们还交过手。
只是没想到居然在相亲上面碰到了。
也算得上面熟，所以我们双方选择见面。
一是给家里父母有个交代，二来多少面熟即使走个过场也不至于尴尬。
刚刚坐下来，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我俩面前。
沈晚意自来熟的拉开椅子，自然而然的坐在我身边。
对面的孟南溪一副吃瓜的表情在我二人身上反复打量。
我还未开口，沈晚意便对着对面的孟南溪发难。
“孟小姐是吧，初次见面，我是周齐的前妻，可能有些事媒人不清楚，今天我特意前来和你说道说道。”
“我和周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离婚只是意外，孟小姐还是请回吧。”
然而孟南溪轻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怼。
“沈小姐，我以为你都和楚晟学长喜结连理，终于修成正果了呢。”
随后转头看向我：“学长，你知道的我学法的，婚姻案子我也接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诉讼费好说，要是......”
孟南溪的目光扫过我与沈晚意，顿了顿。
“过于离谱的案子，不收学长你的诉讼费也成，就当是当初的谢礼了，有空记得联系我哦，24小时随时恭候！”
说完，孟南溪拿着包起身离开。
留下无语的我以及怒气冲冲的沈晚意。
她转过头质问我：“你和她什么关系？”
“你搅黄我的相亲，还反问我她是谁？”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这一幕落到沈晚意眼里，误以为是我要去追孟南溪。
她连忙拉住我，解释道：“不，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我们复婚吧。”
我急忙抽走手，拉开距离，冷声：“我没兴趣玩三人行。”
“不是的，我没有和楚晟在一起。”
“我都知道了，当初他是拿了爸爸的钱走的，回来也不过是钱花完了，找我接盘而已！”
“他还故意去医院把爸爸气进了icu......”
“够了。”
我不耐烦的将她打断：“有完没完？还是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不是的，我是真的希望我们复婚......”
“我没空和你扯这些，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我大步流星离开餐厅，路上我给孟南溪发消息表示我的歉意。
她告诉我，今天说这番话她是故意的，同时也表达了她的惋惜。
虽然隔了一届，但是沈晚意和楚晟大张旗鼓搞出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
就连她都听闻不少次。
最后，她恭喜我脱离苦海，拥抱新的生活。
如她所祝福那样，新的生活向我招手。
准时上下班，每天两点一线，在公司与沈晚意保持点头之交。
直到总公司新项目下来，沈晚意指定要求我负责。
“明天你陪我去出差。”
我点头，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我现在不可能因为私事放弃上升的机会。
公司将这次洽谈安排在了一家景区内的温泉会所中。
聊了一天，饭后我独自回到了房内，直接累瘫在了*上。
大约一小时后，有人敲开了我的房门。
沈晚意身着浴袍，不施粉黛站在我的门口。
“我们去泡个温泉吧！”
我没有一丝犹豫，果然拒绝。
她姣好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周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走后的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都很难受，我真的很想你。”
“我试着联系你，搬到你旁边做你的邻居，做你的上司，可是压根不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知道你恨我，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眼睛微红，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或许是我片刻的沉默让她误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她激动的拉着我的手就想进来。
我没有任何怜香惜玉，挣脱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没有以后，绝无可能。”
泪水从她的眼中流下，她盯着我，良久才失魂落魄般离开。
破镜哪里能重圆呢？
那些破碎的裂痕不会消失。
只会生根发芽，形成巨大的沟壑。
永远无法填平。
永远无法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