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指尖的温热还没散,我猛地缩回手,盯着垃圾桶里那圈整齐的灰痕。这已经不是谁在偷看的问题了,是有人伸手进来,把我烧过的东西捡走了。连灰都不剩,干净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我转身抓起床底的锡纸铁盒,虎符还在里面发着微温。这次我没再犹豫,直接把镇尺贴上去,默念口诀,墨纹顺着尺身爬进金属缝,一圈圈缠成个封印。这招是祖传小把戏,叫“纸包火”,专防阴气外泄,现在用来防信号泄露,也算跨界妙用。

封完盒子,我抽出旧笔记本,撕下三页纸。第一页画真图,笔锋沉稳,血线走势藏了三处暗扣,是“画地为牢”的真正发力点。第二页画假图,故意把第三环画歪,血滴位置偏左一寸,破绽明显得像小学生作业。第三页干脆空白,用来包假图,装进设备包最显眼的位置。

这叫钓鱼执法,专钓那些爱做笔记的“学霸”。

半小时后,我站在地关古墓入口,背包沉得像揣了块秤砣。不是文物多,是我把全套装备全塞进去了——手电、骨传导耳机、防水袋、炭笔三支、镇尺贴身藏好。手机关机,SIM卡拔掉,连电池都拆了。现在这玩意儿就是块砖,连当照明都嫌重。

我戴上耳机,轻敲两下右耳。直播间那边应该能看到画面,但收不到声音。他们能看,不能听,更不能同步我的触觉。这叫物理断网,比防火墙狠,直接把网线埋进地底三尺。

墓道黑得扎实,手电光扫过去,像是被墙吸进去了一样。往前走五步,眼前豁然一片——青铜锁链从四面八方垂下来,环环相扣,密密麻麻,像一堆金属藤蔓缠着整间墓室。每环上都刻着倒刺铭文,细看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排列方式跟镇尺背面的墨纹有七分像。

我停下脚步,掏出设备包里的假图纸,对着第三组锁扣比划。手指在空中虚画,做出“破解手势”。直播观众要是能看,肯定以为我在找机关节点。其实我根本没看图纸,全靠识海里那道线幕僚在后台演算。它站在我影子里,手指轻点,一道道虚线在锁链间穿梭,标出真正的力场走向。

我假装研究了一会儿,收起假图,继续往前。锁链随着我的移动微微晃动,像是活物在呼吸。走到第七步,左脚刚落地,脚边一环青铜突然“咔”地一转,铭文亮起幽绿光。

机关启动了。

头顶“哗啦”一声,整片锁网开始收缩,左右两侧的链环像蛇一样滑动,迅速封住退路。我站着没动,手却悄悄摸到镇尺。墨纹微闪,线幕僚在识海里抬手,三道虚影瞬间分出,贴着锁链背面游走。

这些锁不是靠机械联动,是靠灵力脉络串联。破一个点,整片网都会瘫。但不能急,得等它完全闭合,力场最紧的那一瞬,才能精准截断。

我继续往前走,像是没察觉危险。锁链越收越紧,空气中开始飘出一股子腐锈味,像是铁在潮湿里烂了几百年。耳边忽然响起低语,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念经,又像是锁链摩擦发出的杂音。

“……三重锁心……珠藏于……”

我脚步一顿。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再往前两步,锁链尽头露出个石台,台上放着一本古籍,封面残破,边角卷曲,像是被水泡过又晾干。我走过去,没急着拿,先用炭笔在台面画了个半圆,试探性地注入一丝气。墨纹一闪,没反应。安全。

我伸手把古籍抽出来,塞进防水袋。封面那行字终于看清了:“……珠藏于三重锁心,非灵脉者不可启。”

我眼皮一跳。

军阀要的东西,果然在这儿。

就在我收袋的瞬间,脚下一震。

所有青铜锁链同时发力,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猛地一拽。环环相扣的链条高速闭合,从四面八方朝我收拢。我站在原地,没躲,也没跑。这种机关,越动越死,它锁的是活物的反应,不是静止的物体。

锁链缠上小腿,冰冷刺骨。往上爬到膝盖,再往上,胸口。我甚至能听见链条咬合的声音,像是金属牙齿在咀嚼骨头。

最后一道主链即将闭合,整个锁阵只差三寸就能完全封死。

就在这时,镇尺贴掌,墨纹暴涨。

识海里,虚线幕僚无声抬手,指尖轻点三处虚空。

“断脉符,落。”

三道墨线从尺身射出,贴着锁链背面游走,精准切入三处力场节点。那是整个机关的“气眼”,断一处,力场崩半边。三处齐断,整片锁网“嗡”地一颤,像是被抽了筋,瞬间松垮下来。

缠在身上的链条“哗啦”垂地,像是死蛇瘫软。

我站在原地,呼吸都没乱。

低头看防水袋里的古籍,封面上“三重锁心”四个字,正微微发烫。

我抬手,把镇尺从怀里拿出来,贴在古籍封面上。

墨纹缓缓爬行,像是在读什么。几秒后,尺身轻轻一震,一道极细的虚影从我背后浮现,比之前更清晰,手指修长,指尖带着一缕黑气。

它没动,就站在我影子里,盯着古籍。

我忽然觉得,这幕僚不是在帮我破机关。

它是在等这本书出现。

我正要收尺,防水袋里的古籍突然“啪”地一声,自动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