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知握着花剪的手顿住,珍珠耳钉在晨光中轻轻摇晃,柔声的像哄小孩子那样:“柠柠,你受了刺激,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唐跃柠冷笑,“全世界都知道的真相,就我蒙在鼓里,这也叫保护?”……“我突然发现从认识以来开始,知知你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淡然,你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心?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听到闺蜜控诉的她努力保持平静;垂眸修剪花枝,锋利的剪刀削断花茎;眼底掠过一丝动摇的软。“你现在需要静养,外面的风声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那天你为什么来学校找我?”

病房陷入死寂。唐跃柠别过脸。“这不重要。”

她侧目时正好瞥到病床上的他——9.8分的大美男,病号服裹着苍白,没了白日的耀眼,倒像朵专门为了她战损的高岭之花。她心头一跳,“救我的这个人,替我跟他说声谢谢,至于我们,我需要好好想想。”

“还有。你明明有机会斩草除根;为何不肯为了我冒险?”唐跃柠的眼尾吊得老高,眉峰拧成个疙瘩,嘴角撇着股狠劲,像是淬了冰的刀子。那眼神扫过来时,带着股不管不顾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连呼吸都粗重得像要炸开。

她抓着闺蜜的手往刀上按,声音发颤带泪,“只有让他们死,我才能活——你忍心看我被毁掉吗?

唐跃柠见闺蜜半天没动静,急得额角青筋跳了跳,抓着她胳膊的手猛地收紧:“你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你真要看着我被他们踩进泥里?”

她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戾气混着焦灼,像被点燃的引线:“温知!这时候心软就是害我!你到底帮不帮我?!”

温知挣开她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会帮你,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她看着闺蜜,眼底浮起一层痛心:“杀人,柠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不是解决问题,是把我们都拖进深渊里。”

温知望着炸毛的闺蜜,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疼惜:“柠柠,你太累了,肯定是受了刺激才会说这些……先去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她抬手想碰柠柠的肩膀,又被轻轻推开。

连她也看不透柠柠眼底的情绪复杂得像揉皱的纸。

唐跃柠猛地后退一步,指着心爱的闺中密友的手都在抖,眼里是淬了毒的怨怼:“虚伪!你这套假惺惺的关心骗得了谁?口口声声说帮我,真要你搭把手就推三阻四——你就是无情!眼睁睁看着我被人逼死也不管!”

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攒足了狠劲:“行,算我瞎了眼!你不帮是吧?我自己走!从今往后,你我两清,谁也别再认谁!”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带起一阵风,摔门而去的巨响震得窗棂都颤了颤。

当病房的门被重重甩上,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温知才放下剪刀盯着空荡荡的门框,眼角泛起的红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伸手擦掉花上溅落的水珠,却发现指尖在微微发颤。

"怎么哭了?"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床上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靠在床头望着她,目光里满是心疼。

消毒水的气味里,他能闻到心上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栀子香萦绕在鼻尖。

"你都听到了。"她攥紧沾湿的手帕,"把事情瞒下来,是不想让她再陷入危险......难道这样也错了吗?我真想不明白;如果当初彻底解决掉麻烦;她今天是不是就不会怨恨我?"

温知的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里浸过冰的泉水,轻轻淌出来时带着点凉润的颤;即便是情绪翻涌,语调也偏柔,尾音总像被风拂过的羽毛,轻轻落下来,让人想起雪后初晴的清晨,安静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韧。

他挣扎着坐起身,牵动后背的伤口却浑然不觉。忍不住伸手轻轻擦掉心上人眼角的泪。

"你们都没有错。"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

"你想护她周全,她渴望真相,虽然这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但我们守住底线;不是为了打击谁;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窗外的阳光斜斜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光。

女生第一次靠进男生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平复情绪。

空气仿佛凝住了一瞬。

男生的手臂先动了,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轻轻环住她的肩背。

女生僵了僵,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额头抵上他的胸口。

他的怀抱很稳,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和消毒水气味,驱散了她心底盘踞的寒意。她没敢用力,只是虚虚地抬手,指尖犹豫了半秒,最终轻轻攥住了他后背的衣料。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交缠,像两株在寒风里相互依偎的植物,无声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总有一天,你们能坐下来,笑着说起这段往事。”

说到最后几个字;额头几乎贴着她的额头;眼里的光专注而坚定;像在为她撑起一片不会坍塌的晴空。

他继续劝解道:“别让那些坏事;把你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模样。”

晨光漏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像极了昨夜纪临挡在她身前时,背后那道被陆野用刀具划开的伤口——虽然她没敢细看,但那瞬间洇开的深色血迹,此刻还在眼前晃。

温知被他忽然凑近的气息裹住,脸颊腾地烧起来,像受惊的鸟猛地往后缩,指尖攥着衣角发颤,连眼神都慌得没处落,只敢盯着自己鞋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我想你饿了,我去叫人送饭?”她抬头对视一眼,却撞进他带着血丝的眼睛里。

他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左臂打着石膏,被白色绷带吊在胸前,右边额角贴着纱布,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显然没休息好。

“我好像打扰到你休息了?”她慌忙起身,动作太急,继续补充道:“医生说你至少需要躺两天吗?虽然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但也要小心伤口不要裂开了”

他按住她想离开的手,指尖带着点凉意,力道却很稳。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浅浅的勒痕,眉头微蹙,“吓到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温水漫过心尖,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有多余的激昂,只是缓缓地、稳稳地落在她耳边,每一个字都裹着暖意,像初春的阳光悄悄融掉残雪,让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下来。

“别怕,有我在。”他说,尾音轻轻上扬,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

两人都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并排坐在病床边时,倒像两尾落进浅水的鸳鸯。

他肩线清瘦,她身形纤细,同款的衣服衬得眉眼间都带了点素净的温,偶尔目光相触又慌忙错开,像水面掠过的细浪,悄悄漾着旁人看不懂的默契。

温知确实被吓狠了。

昨夜废弃仓库里的打斗声、闺蜜柠柠的哭喊、纪临闷哼着倒下又爬起来的身影,像快进的电影在脑子里转。

可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反而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你救了我们,我该谢谢你才对。”她努力扬起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确实,情绪已经平复了大半,或许是因为危机解除后的松弛,或许是因为看到他此刻好好站在这里——这个总在她狼狈时出现的人。

纪临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软了块。

他示意她坐下,视线落在她手背上的针孔... ...他望着她,眼尾的线条柔和下来,平日里带点疏离的目光像浸了温水,漫出点不易察觉的软。那眼神落过来时,不疾不徐,却像拢了层暖意,轻轻覆在她身上,连唇角都牵起抹浅淡的、带着纵容的笑意。

“我想昨天的事,警方已经录完口供了,陆野那边证据确凿,跑不了。你的柠柠也没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这一切不是皆大欢喜吗。”

温知点点头,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可目光再移到纪临打着石膏的胳膊上时,又揪了起来。

“说起来,你这次伤得这么重,医生建议住院十四天,疗养院有专门的康复区,环境好,护工也专业,学校那边我会为你请假,好吗?你就安心住下来……”

“好,我都听知知的。”

温知愣了下。

“知知?……”

她猛地一愣,脸颊腾地烧起来,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烫——他这样听她的话,又这样唤她,他就那样望着她,眼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说话时气息轻轻拂过她耳畔,像带着钩子。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吸引力,混着点纵容的温柔,让她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连呼吸都乱了半拍,只觉得脸颊发烫,想躲又挪不开脚步。

“是的,知知”他接得自然,见她睁大了眼睛,又补充道,“或者你方便的话,你也可以叫我阿临。这样也方便我痊愈,心情好了,自然就……”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点笑意,“让你随时看到我没事,省得担心。”

温知的脸腾地红了... ... 她别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单;惊讶道:“哪有男生主动叫我知知的。”她深吸一口气,认真补充:“我会安排护工轮流照顾你。说起来,你这次是救了我和柠柠两个人,算上之前……”

她掰着手指算。细细数数:“上次我被陆野堵在酒吧,是你解围;还有我被挟持在仓库,也是你救我;更别说上次季大大校花带人围堵我,算下来,你救了我至少两次次,柠柠一次,解围更是数不清了。”

她越说越觉得该好好报答,抬头时,却撞进他骤然深沉的目光里。

他不知何时倾身靠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骤然缩短,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点清冽的雪松香气。

他没受伤的右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绞着被单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知知,”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认真,目光牢牢锁着她的眼睛,“我们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

温知怔住了。

“不是交易,也不是恩情。”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记着欠我多少,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只是因为是你。”

晨光又从窗帘缝里溜进来一些,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柔和了那些因伤口而显得凌厉的线条。

温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指,正一点点变得滚烫。

那些被她刻意归为“恩情”的瞬间,在他这句话里,忽然变了味道,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引来她轻轻一颤。

他直起身,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我好饿,我们吃饭吧,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你来照顾我痊愈。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可以吗?”

温知低着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缓缓说道。“你毕竟是为了我和柠柠受伤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声音细若蚊蚋。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发烫的指尖,心跳还在砰砰直响。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床单上,暖融融的,像极了刚才他掌心的温度。

季漓的指甲深深掐进香奈儿手包,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纪临的朋友圈停更在三天前,社团群里也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她扯下耳畔的钻石耳钉,对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冷笑。"温知,你又在搞什么鬼?"

午休时分,季漓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横扫整个校园。

她拽住路过的学妹,艳丽的口红几乎要蹭到对方脸上。

"见过纪临吗?"得到否定回答后,又闯进教师办公室佯装请教问题,余光却在办公桌上的病假条间疯狂搜寻。

暮色染红教学楼时,季漓蹲在停车场角落。

看着温知的保姆车驶出校门,她咬碎后槽牙跟了上去。

车最终停在城郊疗养院,透过斑驳的树影,她看见温知抱着保温桶快步走进楼内,珍珠手链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光。

季漓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循着气味缠了过来,那双勾人的眼此刻淬着毒,扫过温知单薄的身影时,几乎要剜出个洞来。

可她的目光没在温知身上多停,像在搜寻猎物般,急切地往她前后瞟,视线里的狠戾混着偏执的热望——她在找那个男人,那个让她执念成狂的心爱之人。

"原来藏在这儿。"季漓攥紧手机,指甲盖下泛出青白。

她调出偷拍的照片,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疑片刻,最终按下删除。

晚风卷起她的裙摆,眼底的妒火却愈燃愈烈——这场争夺,她绝不会输。

季漓攥着偷拍的照片,指甲几乎要刺破相纸。

疗养院外,温知被保镖毕恭毕敬迎入豪车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转身冲进别墅,将照片甩在母亲面前。捏着那点窥见的真相,眼底泛着阴恻恻的光,像抓到猎物的毒蛇。

“温知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学生!她是谁...为什么我看到了温宅下来的人对她那么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