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舟哪还顾得上萧燃的脸色,求生欲像野火般燎过心头。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贴到萧燃身上,鼻尖都快蹭到对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腕上那道墨痕果然又淡了几分,冰寒散得只剩一丝余凉。
“萧师弟,你看!”他猛地举起手腕,声音因激动发颤,白皙的手腕上,那道墨绿色的印记在他眼里明明清晰得像条小蛇,“这线变浅了,看到没有?”
萧燃垂眸,只看到一截细腻得不像修士的手腕,皮肤白得晃眼,指尖还带着上品丹药的清冽气息。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他眉峰蹙得更紧,看向江寒舟的眼神,和看个走火入魔的疯子没两样。
心底却莫名窜起一丝隐秘的快意,这家伙该不会是作孽太多,被天道报应了吧?
“什么也没有。”萧燃的声音淡得像结了层薄冰。
“怎么会没有?”江寒舟急得指尖都在抖。他盯着腕上的墨痕看了又看,突然反应过来。
这玩意儿怕是只有自己能看见。
想通这点,他反倒镇定了。
看不见就看不见,只要能保命就行。
江寒舟立刻换上副谄媚笑脸,往萧燃身边凑了凑:“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就站旁边待着,不碍事。”
萧燃:“……”
他劈柴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见江寒舟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活像生怕他跑了。
萧燃暗自皱眉,正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把这尊瘟神打发走,不久以后,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欢呼。
“没了,真没了!”
江寒舟盯着自己光洁的手腕,笑得无比灿烂。
墨痕彻底消失了,连点印子都没留下。
他顿时觉得天朗气清。
“萧师弟告辞,你忙你的,不用送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出了篱笆院,背影轻快得像只脱了缰的兔子,眨眼就没了影。
萧燃站在原地,握着柴刀的手僵在半空。
他望着空荡荡的院门,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很不对劲,像换了个人。”萧燃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江寒舟塞药瓶时碰到的温度。
“何止是不对劲。”脑海里响起洛长风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洛老寄居在他随身古玉中的残魂,曾经的万药谷谷主洛长风。
洛长风当年乃叱咤风云的九品丹圣,名号“百炼圣手”。可惜遭人暗算,肉身陨灭,仅剩一缕残魂附着在古玉上,沉寂多年后被萧燃的血意外唤醒。
他见多识广,眼光毒辣,此刻语气中也充满了困惑:“方才他靠近时,老夫感应到一丝极隐晦的法则波动。转瞬即逝,却像是在依赖你。”
“依赖?”萧燃扯了扯嘴角,笑意冷得像淬了冰,“洛老觉得,他会改邪归正?我看是修炼岔了气,把脑子修坏了。”
他不会忘,背上那道最深的伤口,就是江寒舟之前用淬了寒毒的鞭子抽的。
洛长风沉默片刻:“走火入魔的确可能性情大变,他对着空气大呼小叫的样子,倒有几分像。但也不排除是秘法伪装,此子背后若真牵扯法则之力,需得更小心。”
萧燃握紧柴刀,指节泛白,眼底的锐利又深了几分:“我明白。”
次日天刚蒙蒙亮,江寒舟在自己的洞府里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内门天才的底子。”他咂咂嘴,感受着经脉里温顺流淌的灵力,比前世当社畜时加班到凌晨的状态舒服百倍,“抱稳萧燃大腿,苟到天荒地老,这日子也不算差。”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穿到这能修炼的世界,只要熬过炮灰命,未必不是另一种圆满。
江寒舟心情正好,下意识抬左手想揉揉眉心,笑容猛地僵在脸上。
掌心处,一道浅灰色的印记若隐若现,淡得几乎要和肤色融为一体,却像根针似的扎进他眼里。
江寒舟的脸“唰”地绿了。
这破墨痕是按日收费的?还是离萧燃超过三尺就自动续费?
他盯着那道灰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戒。
里面还有几瓶原主留下的丹药,要不要再给萧燃送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