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某处终年不见天日、弥漫着草药与尸骸混合气味的古老石室内。
一个盘坐在巨大诡异图腾中央、枯瘦得如骷髅架子般的老者,猛地睁开那双浑浊的双眼!那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噗——!”
一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血狂喷而出,溅落在面前燃烧的骨碗中。“滋滋”的腐蚀声中,青烟腾起。
他枯槁的手掌,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流脓,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脸上深刻的皱纹急速龟裂、加深,如同干涸大地在烈日下崩解!
“不……我的……阵……”嘶哑的声音挤出喉咙,只剩下绝望的怨毒。
“啊——!!!”
老者发出凄厉的惨嚎!他干瘪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皮肤紧贴着骨头,以恐怖的速度萎缩、干枯、碳化……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化作了一具盘坐着的、狰狞可怖的焦黑干尸!
“啪嚓!”
石壁上,一盏以人油为芯、幽幽燃烧的青铜本命灯,灯盏毫无征兆地炸裂!灯油混着火星溅了一地!
守魂灯的小童面无人色,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完了……太上长老的魂灯……灭了!
阴阳门议事大厅。沉重的石门紧闭,隔绝了外间所有窥探。碎裂的魂灯残骸被恭敬地置于中央石台上。
掌门巫煞面沉似水,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他挥退了所有无关弟子,只余下八位同样脸色铁青、气息阴鸷的长老。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掌门,这……” 一位鹰钩鼻长老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疑。
巫煞目光如冰冷的毒蛇,扫过碎裂的魂灯,声音低沉:“港城的大阵……被破了。”
“什么?!”
“不可能!” 数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九龙城寨是他们经营数十年的心血,更是太上长老亲自坐镇的关键节点!
“太上长老是被阵法反噬而死,形神俱灭。”巫煞沉痛的说道。
大厅内瞬间死寂。太上长老的修为深不可测,竟落得如此下场?
一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长老嘶声道:“九龙尽在掌控,更有那尊即将大成的邪佛分身坐镇……便是那几个正道魁首的老怪物出手,也绝不可能毫无声息,我们岂会毫无感应?!”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巫煞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石椅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眼中幽光闪烁,缓缓吐出另一种可能:“除非……动手的人,身怀能彻底克制邪佛的……‘东西’。”
“克……克制?” 这个词让几位长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能克制阴阳门秘法,还如此霸道的东西,光是想想就令人胆寒。
巫煞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一股暴戾阴冷的煞气席卷整个大厅。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查!”
“翻遍港城!掘地三尺!”
“我要知道——是谁!毁我大阵!灭我长老!”
“我要他……魂飞魄散!永镇血池!”
港岛,一处深藏于繁华之下的隐秘据点。
密室由冰冷的黑曜石砌成,仅靠几颗嵌在墙壁中的夜明珠提供幽光,空气中弥漫着名贵熏香也压不住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一只涂着暗红蔻丹、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紧了掌心一枚流淌着幽蓝光泽的通讯玉符。
“咔嚓!”
玉符应声而碎,化作点点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幽蓝的光芒瞬间熄灭,映照出女人那张冷艳却布满寒霜的脸。
“呵……”
一声轻嗤在寂静的密室中格外清晰。她缓缓松开手,任由最后的粉末飘散。
“好大的胆子,敢在老娘的地盘上兴风作浪,坏我的布局!”
她背靠冰冷的石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这些年,门里那群蠢货在巫煞那个废物的带领下,怕是骨头都酥了!连那个老不死的亲自坐镇的大阵都能被人破了…真是一群废物!”
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不过,老东西,当年力排众议,把巫煞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捧上门主宝座,更将我逐出核心…这笔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算清呢!
如今倒好,落得个神魂俱灭,连渣都没剩下…真是…报应不爽!”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带着刻骨的怨毒。
“来人!”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她面前:“圣女。”
“传我密令,港城内所有据点、暗子,即刻起进入‘沉眠’状态!切断一切非必要的横向联系,销毁敏感记录,人员就地蛰伏,没有我的亲令,任何人不得妄动!违令者…死!”
黑影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迟疑道:“圣女…如此大规模撤出,动静不小。门主那边…恐怕会借机发难……”
“责问?”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巫煞那个废物?他现在还有心思管我?九龙阵眼被破,他倚为靠山的老家伙灰飞烟灭,这么大的窟窿,他自己都填不过来!
你真当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老东西们是吃素的?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围剿邪修、清缴阴阳门余孽的号角,已经吹遍了半个修真界!现在让我们的兄弟露头,不是去给那些‘替天行道’的卫道士们送功劳、当活靶子吗?”
她站起身,暗红色的裙摆如同凝固的血,在幽光下流淌。
“让巫煞和他那些忠心的狗腿子们,先去跟正道的刀锋碰一碰吧。我们…看戏就好。”她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算计光芒。
黑影恍然大悟,语气带上敬畏:“圣女英明!属下这就去办!保证不留痕迹!”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密室重归死寂。女人走到一面巨大的单向琉璃镜前,欣赏着对面密室内男人痛苦、恐惧的表情,指尖划过冰冷的镜面,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
“浑水…才好摸鱼啊。老东西,你死了,倒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