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有系统,非纯爽文,每天三章或者四章。
……
头痛欲裂。
这是林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人用锤子在里面不停敲打。
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他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一盏摇晃的煤油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木质的房梁,灰白的墙壁,这不是他的公寓。
“总司令,您终于醒了!”
一个急促的男声从身旁传来,林默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蓝色军装的年轻男子正俯身看着他,脸上写满担忧。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刚毅,左脸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林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电影南京老照相馆里面。
被捆绑跪地的中国士兵、哭泣的妇女、堆积如山的尸体。
那些记录着1937年寒冬暴行的影像。
愤怒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呼吸困难,愤慨不已,眼前发黑,然后倒头就晕乎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水……”
林默终于挤出一个字。
年轻军官连忙端来一个搪瓷缸子,扶起他的头。
温水滑入喉咙,林默感觉好受了些。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军绿色棉被,而自己穿的是一件老式军装,胸前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
“我这是在哪?”
林默问道,声音嘶哑。
“总司令,您在自己的指挥部啊。”
军官疑惑地回答,“您刚才听取战报时突然晕倒,可把大伙吓坏了。军医说您是连日操劳,加上急火攻心所致。”
林默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
他低头看到自己粗糙的双手,指节宽大,虎口有茧。
这不是他的手。
墙上挂着一面裂了缝的镜子,他挣扎着下床,踉跄走到镜前。
镜中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长脸阔额,浓眉下一双疲惫却锐利的眼睛,下巴上还有未刮净的胡茬。
“唐生智?”
林默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
“唐司令?”
军官更加困惑了,“您没事吧?”
林默,不,现在他是唐生智了。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扶住墙壁,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黄埔军校、北伐、上海撤退、南京卫戍司令部……
“报告总司令!”
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进来,“日军先头部队已抵达淳化镇,距离中华门不足二十里!”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让林默瞬间清醒。
淳化镇!
中华门!
南京!
现在是1937年12月!
“今天……几号了?”
他声音颤抖地问。
“唐司令,今天十二月三日了!”
年轻军官回答,眉头紧锁,“您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再叫军医来看看?”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十二月三日,南京保卫战已经打响三天,距离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还有不到两周时间。
“我没事,赵副官。”
他下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仿佛这具身体的记忆正在与他融合,“战况如何?”
赵汉生迅速展开一张作战地图:“日军第6师团主力正向雨花台逼近,第16师团从东面压来。光华门、通济门一带已有小股敌军试探性进攻。司令部命令我们务必守住中华门至水西门一线。”
地图上红蓝箭头交错,标注着各部队的防御位置。
林默……不,从现在起,他必须完全成为唐生智。
他凝视着那些陌生的地名和部队番号,心跳如鼓。
历史上,南京守军兵力不足,士气低落,指挥混乱,仅仅抵抗了一周多就全线崩溃。
随后便是那场持续六周、死亡三十万人的大屠杀。
而现在,他,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竟然成了这段历史的亲历者!
“我们的兵力部署如何?”
唐生智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第88师负责中华门至雨花台主阵地,但实际兵力不足两个团,重武器严重缺乏。”
赵汉生指着地图,“第51师在左翼水西门至汉中门一带布防,情况稍好,但也只有三个营的战斗力。此外还有教导总队残部约两千人作为预备队。”
唐生智脑海中快速计算着。
按照历史记载,日军进攻南京的兵力超过二十万,而守军满打满算不到十五万,且多是上海战役后撤下来的残兵败将。
“城墙防御工事呢?”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唐生智,但是多年来的军事爱好,让他具备了一些战争素养。
“正在加紧加固,但水泥和钢材严重不足,很多地段只能用沙包和木料临时堆砌。”
赵汉生犹豫了一下,“司令,弟兄们……士气很低。上海败退后,很多人已经三个月没领到军饷了。伤病员缺医少药,粮食也只够维持五天。”
唐生智握紧了拳头。
情况比历史书上描述的还要糟糕。
他望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远处隐约传来炮火的轰鸣。
“传我命令,”
他突然说道,声音坚定起来,“第一,立即组织城内青壮年协助加固城墙,特别是中华门和水西门;第二,清点所有武器弹药,优先配发给一线部队;第三,派可靠的人去下关码头,确保撤退通道畅通;第四,组织城内医院做好接收大量伤员的准备。”
赵汉生快速记录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与之前犹豫不决的唐师座判若两人。
“还有,”
唐生智补充道,“告诉弟兄们,援军正在路上,我们必须坚守到最后一刻。但同时……秘密安排非战斗人员和伤员准备撤离方案。”
“司令,这……”
赵汉生欲言又止。
“执行命令。”
唐生智沉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南京城一定会城破,这是历史的必然。
除非有奇迹发生。
赵汉生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唐生智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南京城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成为这个在历史上几乎被唾弃的守城将领。
但既然命运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决不能坐视那场惨剧重演。
哪怕改变不了大局,他也要救下尽可能多的人。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远处的炮火在黑暗中闪烁如恶兽的眼睛。
南京城一片漆黑,为了防空,全城实施了灯火管制。
赵汉生匆匆返回,汇报道:“司令,命令已经传达下去。另外,副司令来电,要求各师师长明早八点参加紧急军事会议,到时候司令得到场。”
唐生智点点头。
他知道,这次会议上,守还是撤的争论将达到白热化。
历史上,唐生智最终决定死守南京,导致了后来的惨剧。
“赵副官,”
他突然问道,“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赵汉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长官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司令,属下不敢妄言。但我从小在南京长大,这里的每一条街巷都熟悉如掌纹。若弃城而逃,我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唐生智凝视着这个年轻军官坚毅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是啊,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根。
而自己,一个穿越时空的灵魂,又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决定生死?
“你说得对。”
唐生智拍拍赵汉生的肩膀,“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到军人的职责。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赵汉生敬礼离开后,唐生智从抽屉里找出一本笔记本,开始记录他所记得的历史细节,日军进攻路线、关键时间节点、可能的屠杀地点...每一笔都沉重如铅。
窗外,南京的冬夜寒冷刺骨。
炮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
唐生智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只是一个被命运抛到这个时空的普通人。
但此刻,三十万条生命的历史重担,正压在他的肩上。
……
……
夜色如墨,指挥部里只剩下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跳动,映照着唐生智铁青而疲惫的脸。
窗外炮火的闷响从未停歇,每一次都像是砸在他的心口。
赵汉生的“死守到底”言犹在耳,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军人气节,让他无法反驳。
可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的惨烈未来,像无数双枯槁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守,必是一场惨败,三十万军民将遭屠戮;撤?如何撤?往哪里撤?下关码头的那点船只可能连十分之一的人都运不走!混乱,踩踏,绝望……日军如潮水般追击扫射……”
他闭上眼,南京老照相馆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再次疯狂涌入脑海,被刺刀挑起的婴儿,被汽油烧焦扭曲的躯体,集体屠杀后堵塞江面的尸骸……
那些不再是历史书页上冰冷的数字,而是即将成为现实,而他就站在这个十字路口!
作为此刻南京卫戍的最高军事长官之一,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直接影响无数生命的存亡!
这份认知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如同无形的巨山,重重压在他的精神上。
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强烈,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冷汗浸透了军装内衬,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
“不行,不能倒下,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改变,哪怕一点点……”
他在心中无声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意识的清醒,对抗那股吞噬一切的绝望。
然而,历史的重量和眼前的绝境,像两根不断绞紧的绳索,让他的思维几乎凝固,濒临崩溃的边缘。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旋转,墙上的作战地图扭曲变形,灯火的光晕涣散开来……
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吞没,精神防线即将断裂的那一刻。
“嗡!”
脑海中猛地一声清响,如同古钟被巨力敲响,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震荡开来!
所有杂音、眩晕、黑暗瞬间被驱散!
一个毫无感情色彩,却又清晰无比的机械合成音,骤然出现在他的意识核心:
【叮咚!检测到宿主精神意志达到激活阈值……能量适配确认……时空坐标锁定……1937年……中华民国首都南京……军事指挥官:唐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