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着按照陆沉舟的要求去“接近”顾言,获取信息。
“顾老板,”一次擦拭博古架时,苏晓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那只……那只被我打碎的花瓶,您说是清中期仿的?那仿的是哪位大师的工艺啊?”她试图把话题引向“仿品”和“真伪”的鉴别。
顾言正在小心地给一把紫砂壶开壶,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仿的是乾隆朝的粉彩。工艺尚可,但神韵不足,釉彩过于艳丽浮夸,胎质也略显疏松。”他放下茶壶,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轻轻擦拭着架子上另一只清雅的青花小杯。“真正的乾隆粉彩,釉色温润如玉,层次丰富,画工精细入微,仿品很难得其精髓。”
他的指尖拂过杯身上细腻的花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苏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手指,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地跳动。他离得很近,身上那股清冽的檀香混合着旧书的味道将她包围,奇异地带来一丝短暂的心安,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慌取代——她到底在做什么?是在利用这份靠近吗?
“那……您这里,有没有那种……特别不起眼,但其实价值连城的真品?”她鼓起勇气,几乎是豁出去般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顾言的脸,试图捕捉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才是陆沉舟真正关心的核心!
顾言擦拭杯子的手停住了。他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晓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直达她心底最隐秘的恐惧和算计。
仓库里异常安静,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苏晓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完了!她暴露了!陆沉舟会杀了她妈妈的!
就在她几乎要瘫软下去的时候,顾言的目光却从她脸上移开,重新落回那只青花小杯上。他轻轻放下杯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但真正的珍宝,往往承载着不为人知的重量。有时候,‘不识’,反而是种保护。”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无论是对于物,还是……对于人。”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晓混乱的思绪。保护?他在暗示什么?暗示那只“雨过天青”吗?暗示他知道碗的价值?还是暗示……他察觉到了她的处境?
苏晓的心乱成一团麻。顾言的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一种隐晦的庇护?她不敢再问下去,仓惶地低下头,胡乱擦拭着架子,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几天后,陆沉舟的“耐心”终于耗尽。苏晓刚下班,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没有备注却让她毛骨悚然的号码。
她躲进公司消防通道,颤抖着接通:“喂……”
“苏小姐,看来顾老板对你很‘关照’啊?”陆沉舟优雅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不过,我的时间很宝贵。三天,我给你最后三天时间。要么,给我关于那只碗来源和他背后秘密的确切消息;要么,”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毒的冰刃,“你就去和你母亲好好道个别吧。”
电话被无情挂断。冰冷的忙音像死亡的丧钟,敲打在苏晓耳膜上。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三天!只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