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失利，我成了亲戚们的笑柄。三个月后，我靠写小说挣了十万。他们说，这钱，得全部借他们用，不让我挥霍。
我高考失利了。
查到分数的那天，窗外的蝉鸣格外聒噪。
屋子里很闷，老旧的风扇摇头晃脑，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我爸蹲在门槛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也熏红了他的眼。
我妈坐在我旁边，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抹一下眼角。
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不深，却密密麻麻地疼。
“完了。”
我听到自己说。
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屋子里砸出沉闷的回响。
我关掉电脑。
拔掉了电源。
世界彻底安静了。
那几天，我们家成了村里的焦点。
三姑六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揣着一副关切的面孔，踏破了我家的门槛。
“哎呀，念念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就考砸了呢？”
最先开口的是大姨。
她一屁股坐在我家的长条凳上，嗓门洪亮，生怕隔壁院子听不见。
“我就说，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早点出去打工，还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瞥我，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妈的脸色白了白，想开口反驳，却被我爸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低着头，手指用力地抠着裤缝。
指甲陷进肉里，传来一阵刺痛。
小舅舅也来了。
他刚从城里回来，穿着一件崭新的Polo衫，肚子挺得老高。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教训我。
“陈念，不是我说你。”
“你就是太要强了。”
“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考不上也没什么。”
“你看你表哥，初中毕业就出去闯，现在在工地上当个小组长，一个月也能挣七八千呢。”
他嘴里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要我说，你也别在家待着了。”
“我给你表哥打个电话，让你去他那工地上帮帮忙，端个茶倒个水，一个月也能给你开两千。”
“总比在家当个废人强。”
废人。
这两个字，像两颗滚烫的钉子，钉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浑身一颤。
客厅里，亲戚们的议论声，嘲笑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变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猛地站起身。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我走回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把自己锁了起来。
整整三天，我没出房门。
爸妈在外面敲门，喊我吃饭，我一概不理。
我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块因为漏雨而泛黄的水渍。
它像一张扭曲的人脸，在嘲笑我的狼狈。
亲戚们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响。
“废人。”
“没出息。”
“白养了。”
我把被子蒙过头顶，试图隔绝那些声音。
可是没用。
那些声音已经钻进了我的骨头里。
第四天，我饿得头晕眼花，终于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