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站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
她的双腿像灌了水泥，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慢慢走出医院，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大学校园的那条林荫道。
雨已经停了，街道静得可怕。
许漾站在当年的位置，雨水从梧桐叶上滴落，打湿她的肩膀。
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五年前的自己。
穿着当季新款衣服，故意把咖啡泼在那个穷学生身上，却被他一句“这杯咖啡38块，我现在赔不起，但下周一定还你”逗笑了。
后来她顺理成章的包养了陈遇辞，那时的陈遇辞会冒着大雨给她送伞，会省下一个月饭钱给她买生日礼物，会在她发脾气时安静地等她发泄完，然后说“现在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听说了吗？法学院那个传奇学长今晚官宣结婚了！”
两个女生的说笑声从身后传来。
“是跟乔氏集团的千金，热搜都刷屏了……”
许漾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见女孩们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陈遇辞和乔伊的合照。
“哇，好般配……”
许漾想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恍惚间，她看见五年前的陈遇辞站在马路对面，穿着和她的情侣衣服，朝她伸出手。
“许漾，过来。”
她下意识迈出一步。
世界天旋地转。
许漾倒在潮湿的路面上，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路人的惊呼，看见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落下。
陈遇辞坐在驾驶座上，手机屏幕不断亮起，一条条祝贺消息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陈律师新婚快乐！”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祝陈先生和乔小姐百年好合！”
他低头看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祝福消息，心里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所有的喜悦都变得模糊不清。
五年了，他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
可每次站在法庭上慷慨陈词时，眼前总会闪过许漾坐在旁听席托腮看他的模样。
每次路过那家甜品店，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说“草莓味的，不要奶油”。
就连整理领带时，都会想起她总抱怨他打得不够好看。
陈遇辞闭了闭眼。
他恨自己还记得许漾每一个小习惯，恨自己明明最厌恶骄纵任性的人，却对那个把他尊严踩在脚下的女人念念不忘。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他机械地接起电话，公式化的道谢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急促的声音打断。
“请问是陈遇辞先生吗？”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神经内科。许漾小姐的基因检测报告显示先天性心脏病已进入晚期，现在出现全身性肌张力障碍和意识丧失，初步诊断为持续性植物状态。”
“她在紧急联系人栏写了您的联系方式。”
第9章
陈遇辞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许漾。
医生告诉他，她的病情早已恶化，而他却一无所知。
“先天性心脏病终末期，已经出现多器官衰竭。”
“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他缓缓推开门，走到床边。
指尖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苍白的手背。
